“有必要吗?”又道,“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猜到某些事了。”
“你是说……你这次来是为了监视我们这件事吗?”车戊辰继续试探着。
“我什么都没说。”才不接这茬儿,淡定地喝了口咖啡,抛了这么一句回去。
“对对,不是你说的,是我猜的。”车戊辰也不勉强对方,接着说道,“此行五人,虽然子临说是由我领头,但我猜测……他一定给了你某种我们其他人并不知晓的机密指令、以及可以在某种时刻完全无视我的权限。
“考虑到我们五个人里有四个曾经为联邦效过力,答案昭然若揭这次任务,除了表面上的目的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试探我们的忠诚。
“正好,这是一次与联邦军队正面对抗的行动,子临一定是让你负责暗中监视,一旦发现我们四个当中有谁做出了疑似与敌人勾结的举动,你便可以自行决断、先斩后奏。”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完这段话,接着用稳健的手提起纸杯、又喝了口咖啡。
另一边,听完这番推论,的情绪也没什么变化,并又一次指出了对方整段话里最明显的一个盲点:“一个拥有心之书的人,有必要搞这些吗?”
“他做的这种事还少吗?”车戊辰反问,“他不就是喜欢玩儿吗?”
“嗯……”沉吟一声,又思索片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接到过这种命令。”他顿了顿,“不过……我也是猜测,你应该是接到了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把自己接到的指令以怀疑的形式扣到我的身上,这样……既在无形中撇清自己的嫌疑,又可以试探一下,除了你以外,子临是不是还留了其他的保险。”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跟你聊天了。”车戊辰被对方揭穿了意图,却还显得挺高兴的样子。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为什么子临连我都不相信?”两秒后,又接道,“因为在你看来,我和凯九、浪客,都是比你们陪审团更早进入逆十字的成员,再加上有心之书在,子临根本没必要给你那种命令才对。”
车戊辰闻言,也是借坡下驴:“既然话说到这儿了,那你能不能……”
“无可奉告。”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也结束了这次“闲聊”。
…………
话分两头,再看联邦军这边。
此时,在奥福特峡湾水下50米处,一支潜艇小队正在徐徐前行着。
联邦将这次远赴纳尔维克铲除反抗军残党的军事行动命名为“铲油漆行动”,行动的指挥官就在其中一艘潜艇的指挥室中,他的名字叫马修鲍曼,军衔暂时是上校。
为什么说“暂时”呢?因为不出意外的话,鲍曼在这次行动过后就能当将军了。
鲍曼本来就是个“军三代”,他的爷爷就是联邦军的高层、父亲亦然,所以今年才二十八岁的他就已经被提拔到了上校的位置,这是对草根出身的军人来说很难想象的。
这次行动,说白了就是让他再“镀镀金”,刷刷战功,这样就能顺理成章提他做少将了毕竟那是“将军”衔,多少还是要有点实际战功才能提拔的。
而鲍曼本人……却还对这次任务各种表示不满,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抱怨着“老爸把我派到这种北极圈里的鬼地方来真是烦死了,不就收拾几个残兵败将吗,还特意让我来挨冻”之类的话。
很明显,这就是个眼高手低的二世祖……不过,二世祖眼高手低,和平民眼高手低,那是有区别的,区别在于后者多半会在受挫后较快地认清现实,而前者可能会因环境问题被蒙久一点。
鲍曼就还蒙在鼓里呢,因为他做错了事也不会有人指责他,锅也都是别人去背,荣誉和赞赏却都归他,所以这些年来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军事奇才,年纪轻轻就已平步青云……让他来干这种“单方面屠杀的清理工作”,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他哪儿知道自己老爹的用心良苦,所谓知子莫若父,老鲍曼和老老鲍曼都很清楚他们家的马修是个什么材料,给他个简单的任务不搞砸就不错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这次还特意请了一位联邦军的资深参谋耶夫格尼上校,来辅佐小鲍曼,有这位久经杀阵的老参谋坐镇,他们才安心些。
当然了,鲍曼一家子并不知道,耶夫格尼还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身份,即是“茶宴”中的“白毫银针”。
“报告长官,前方侦查艇收到了一段来源不明的信息,已经重复发来三次了,但内容看起来好像只是毫无逻辑的二进制代码,请问该怎么处置?”就在潜艇离港口还有半小时左右行程时,一名士兵向鲍曼报告了这一情况。
“什么呀?收到点干扰信号也要来烦我?你都说了没逻辑了,就当没看到呗。”鲍曼的回答并不让人意外,越是没智力的人越是拒绝和厌恶思考。
“呵……贤侄,稍安勿躁嘛。”耶夫格尼虽已满头白发,但身子骨还很硬朗,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这里已经是北极圈附近,咱们又是在水下,偶然收到那种信息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这样……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有结果了再来跟你汇报。”
耶夫格尼也是挺会哄孩子的,他跟小鲍曼的父亲和爷爷有点儿交情,对这小子也挺了解,知道这小子只是有点傻、也不算不讲道理。
“嗯……行吧。”鲍曼至少对耶夫格尼还算比较敬重,所以说话的态度不像对士兵那么嚣张,“有劳叔您了。”
即便是在军中、在任务中……他们俩还是以叔侄相称,并没有按一般军规喊名字和军衔这种现象在这个时代的联邦军里也挺常见,因为经过那么多年的腐败,联邦上层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交情甚至直接就是亲戚关系,下面的人也不可能指摘他们,谁要是一本正经地跟上级长官说“你这样不对”,那他明天就可以退役了,还是拿不到介绍信的那种退法。
长话短说,“得令”之后,耶夫格尼火速跟着那名士兵来到了领航室小鲍曼糊涂,耶夫格尼可不糊涂,老谋深算的他猜也猜得到这代码里肯定有文章。
两分钟后,他就来到操作台前,让侦测人员直接把代码放到浮空的虚拟触屏上,随即就开始了研究。
起初他以为这是某种标准的二进制码,可以通过某种规律来破译,但看了一会儿他发现一个状况这根本不是什么二进制!虽然看起来很像,但仔细看会发现,在那些“0”和“1”当中其实混着些许数大写的字母“”,又研究了几分钟,终于……耶夫格尼发现了奥秘所在。
这玩意儿的“破译”方法其实并不依靠数学逻辑,而是要用“图形逻辑”简单地说,就是要以那些混在里面的“”为界限,将发来的这些内容分成一个一个“8080”的方块区域,然后拉远了看,就能看出“字”来了。
“哼……这是冲着老朽我来的吧。”耶夫格尼在破译出那些文字时,当即就在心中暗暗念道,“除了我以外,这次行动的全军上下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在短时间内破解这些信息了……而会跟茶宴的座上宾这么玩儿的,也只有逆十字了吧。”
在他思索之际,那些被他破解的信息也逐一在虚拟触屏上被排成了一个个汉字,总共是十六字磊磊落落,残棋一局,啄息苟安,虽笑亦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