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对方程的培养方案，这是冷竹生此次找刘德汉的主要目的。

不过刘德汉却是犹豫了，面露难色地回答道，“直接按研究生的标准来培养方程，是不是有点拔苗助长了？”

高等教育是一套完整地体系，本硕博就是这套体系最直接的表现，如果直接绕过本科阶段，一下子就把方程拔高到研究生的培养标准，刘德汉担心会出现基础不牢的情况。

毕竟本科阶段要学的内容还很多，不只局限于数学方面的专业课程，仅凭一篇数论方向的论文，就让方程跳过本科阶段，莫说是燕大，就是纵观整个国内高等教育史，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我明白刘老师的意思，但如果按部就班地读完四年本科，才接受研究生阶段的专业训练，是不是太浪费他的天赋了？”

在冷竹生看来，本科阶段的许多通识课程，方程根本就没有必要参加，像他这种数学天赋这么高的人，就应该术业有专攻，任何分散精力的行为，都是对这种天赋的亵渎！

但刘德汉还是摇了摇头，“我依旧不赞同你的想法，本科阶段设置的许多课程，就是为了让学生能够在研究生阶段更好的进行学术研究，尤其是像算法、上机实验这样的课程，更是必不可少的学术工具，你觉得以方程现在的能力，真的可以无视这些课程嘛？”

冷竹生闻言，也不禁流露出思考的神色，他之前急于对方程进行专业培养，确实没有刘德汉想的那么深远。

“要不这样，这几天我们把方程找来，分学科测试一下他的数学专业水平，如果有学科达到了本科毕业的要求，那就准予他免修这门课，其他的公共基础课按照正常的培养方案执行，刘老师你看怎么样？”

一番思考之后，冷竹生又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这个方法可行，回头我找学院商量一下，尽量替你争取一下。”刘德汉这一次并没有反对。

“那就先谢谢刘老师了。”冷竹生感激地说道。

刘德汉却是摆了摆手，“等哪天方程成长起来了，别忘了这里面可有我一半的功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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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冷竹生的研究生教研室中，十几个研究生正眼巴巴地看向门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没过多久，任岩就喘着粗气、屁颠屁颠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怎么样，冷老师怎么说，方程的那篇论文是不是乱写一通的？”

任岩刚一坐下，十几个人立马就围了过来。

虽说已经约定保密不外传了，但是看不懂一个比自己晚了四五届小学弟写的论文，这些研究生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非得确定对方是瞎写的，心里面才能稍微舒服一些，所以就让任岩去打听了一下。

任岩喝了口水，这才讪讪的回答道，“我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他来，听隔壁的老师说，冷老师好像一大早就去了刘德汉老师的办公室，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那我估摸着，小学弟写的那篇文章，八成是胡诌的。”

“应该是了，如果真的像文章里说的那样，他能把246缩减到120，冷老师估计早就喊上我们开组会了。”

“这下终于放心了，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还以为现在的新生都这么厉害了呢，原来只是虚晃一枪啊！”

“我就说嘛，我水平也不至于那么低呀，搞得我差点放弃数学了。”

众人闻言，忍不住全都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压在他们心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被移开了一样。

在燕大数院这种处处是卷王的地方，比同侪压力更令人绝望的，莫过于“后辈压力”了：承认后辈在自己的研究领域上比自己更加优秀，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众人离开以后，任岩却是鬼使神差地再次打开了方程的那篇论文，虽说昨晚研究了一晚上也没能搞明白，正文部分的证明过程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是从他这段时间跟对方的接触来看，方程也不像是那种浮夸的人呀。

更何况，就算他们看不出什么端倪，审稿人也会第一时间发现问题，方程就更没必要这么做了呀。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我的水平太差？”任岩的脑海中，又一次冒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

燕大南郊的某个付费自习室中，方程正百无聊赖地仰躺在椅子上，而在他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方可微则是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难得今天一整天没有课，再加上刚完成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篇论文，方程便想拉着姐姐一起出去逛逛，谁知道方可微一大早就来到了自习室，说是要把剩下的内容看完才能出去。

“姐，你什么时候能看完呀，再不走马上就能吃午饭了。”方程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略有些撒娇地喊道。

“催催催！跟个催命鬼一样！”方可微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说道，“等我去补个妆。”

今天的方可微，外搭一件灰绿色的套头针织衫，脸上化着淡妆，休闲风的阔腿裤使得她那双大长腿一览无遗，看起来格外地青春靓丽。

“你看完啦？”方程闻言，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欣喜地看向姐姐。

方可微却是白了他一眼，“你这隔几分钟就问一遍的，还让我怎么看？”

说完，方可微还不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同时吩咐道，“把我东西收拾一下，我马上就好。”

“好嘞！”

方程立马来到桌旁，三下五除二地将书本文具装进包里，正当他准备关掉电脑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电脑的页面竟然停留在数学研发论坛的网页上。

“一元二次方程……这昵称怎么那么熟悉？”方程瞥了一眼姐姐的主页信息，有些疑惑地嘀咕道。

“卧槽，想起来了！”方程猛地一拍桌子，前几天登录论坛账号的时候，不是有个叫“一元二次方程”的用户，连着给自己发了七八条私信嘛！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方可微？

这也太巧了吧！

难怪说自己的弟弟超帅，原来讲的都是大实话呀！

“在想什么呢，还不赶紧把电脑关掉？”就在这时，方程的后脑勺被轻轻地拍了一下，紧接着便传来了方可微的声音。

“姐，你在论坛上的昵称，叫一元二次方程呀？”方程指了指电脑屏幕说道。

“怎么，一元二次显得你太便宜了？那要不要我改成一元一次方程呀？”方可微揶揄道。

“我看你好像还给e发了私信？”

“哎呀别提了，就是论文上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他，谁知道他到现在都没回我。”说到这件事，方可微略显烦躁。

“姐你怎么不早说呀，e这个人我熟呀，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保准立马就回你的消息。”

方程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