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力？”

“对啊，”

不空和尚随意地说道，“你虽然有武功在身，可毕竟荒废了好一段时间，身体一下经历了这么激烈的拼斗，没有适应过来，就容易一下子脱力。说起来，你在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喊着‘武馆武馆的’。我就干脆把你带回来咯。”

白萧睁大了双眼，拳头也开始握紧：“难道说……”

“没错，当我赶到村子里的时候，都没了。房屋，还有大家，都没了。”

说到这里，李力几乎是用牙根咬出了每一个字。

“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还有一口气的孩子，是虎儿。我拼了命想要救李力，可我终究没能做到，是那孩子走以前说的话，让我明白了一切。原来……原来李力们之所以着急着赶我走，不是因为什么我是武人。而是怕连累到我。李力们村子经常受到山贼的骚扰，当地官府又无力征剿。苦的是这些村民每过一段时间要向李力们上贡，才能保得平安，我走的那一天刚好就是山贼来的前一天。而这一次，就因为村民们的贡品少了几袋米，那群混蛋就……真是的……李力们真的是笨蛋，为什么不告诉我？山贼怎么样？几百人又怎么样？只要我在的话……只要我在的话……”

“咚”的一声巨响，拳头擂在雪白的墙上，砸出几条极细微的裂痕。白萧清楚的看到，李力脚下的青石板上，分明印着几滴明显的水渍。

“到头来，我们这些武人武功练得再强又怎么样？还是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保护不了……”

李力转过身，笑了：“这就是，我为什么离开武馆的原因。你们知道了吧。”

一下子，屋子里变得极静，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停止了流动，三个人就这样站在屋里，白萧与不空和尚面对着眼前的李力，在听了李力这一番经历之后，竟是想不出一句话来应对。

三人之中，就属不空和尚脾气最为暴烈，李力听了李力这番话语后，自也颇有触动。

一时间虽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劝慰李力，却是受不了这般长时间的僵持。

挠了挠光脑壳，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得一个清越的声音自屋外传来：“白家武馆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连个人都没有。”

“张承修！”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反应过来。打破了原有的僵局，一下子冲出门外，跑到武馆大堂前。站在李力们对面的，正是一脸微笑的张承修。

“是你。陆九的弟子。”白萧率先问道，“阁下前来敝馆有何贵干？”

张承修轻笑一声，直接扔出一张名帖，淡淡道：“奉家师之命，特来邀请白家武馆大弟子白萧，二弟子李力。参加日后五省天擂，与武林群豪较艺于擂台。”

白萧接过名帖，只是略略一看，便苦笑着摇头：“尊师好意敝馆心领了，只是我派早已言明不会参加此次天擂。所以还请张兄弟多多谅解。”

“就知道你会如此说，”张承修并不着恼，反倒笑意更浓，李力望向李力，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糖葫芦，指向李力的方向，悠然说道：“想不到，这民间的糖葫芦味道还真不错。要试试吗？”

李力直望着李力手上的糖葫芦，再看看李力的笑容，心中顿时明了。急忙大叫道：“喂！你把小石头怎么样了？”

张承修闻言，笑容不变，收回了糖葫芦，仍是一派悠然自得：“没有怎么样啊，就是请李力住在我安置的一间大宅子里而已，不愁吃喝，很是自在呢！”

李力踏前一步，眼中已透出怒意，大声道：“你不会想要利用一个无辜的孩子来威胁我参加吧？卑鄙！你还有身为武人的尊严吗？”

张承修一听立刻收敛了笑容，眼睛直视李力，丝毫不惧对方的气势，正色道：“我说请就真的只是请而已，绝不会沦落到利用老弱妇孺的地步。但是你最好参加，否则我师父和我还好，那群锦衣卫可是不会理什么武人自尊的。到时候要是你不参加，难保李力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李力正要再发作，却被一边的不空和尚大手一挡拦住了。不空和尚瞪着张承修，许久未说话的李力此时收起了平时的玩世不恭，脸上威势尽显，高大的身形更是隐隐透出一股威压。

李力冷然道：“想不到这次陆九居然会借助官家的力量，看来这次天擂的主办已经换成了你们了。想不参加也不行啊。”

张承修对这不空和尚倒是多了几分敬意，稍稍合了个十，语气也有所缓和：“其实也是不得已之举，不久前云净寺一战我们几乎命丧于那所谓的名门大派之手。对于那些所谓的大派不得不有所提防。才会借锦衣卫之力，家师本人是非常不悦的。不过三位不必担心，锦衣卫并不会干涉比试。”

白萧在一旁熟思许久，也说道：“看来，这真的是骑虎难下了。”李力看了一眼李力，转而对张承修说道：“既是如此，我兄弟二人也只好应战。”

李力听了这话急忙道：“等一下，这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张承修得了答复，微笑着行了个抱拳礼，向李力说道：“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由你们能决定的了。”

说着一振衣袖，转身向大门外走去。走了两三步，李力又留下一句：“这一次天擂，一定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精彩。真是期待啊。”

大院内，只余下白家兄弟以及不空和尚三人。

白萧拍拍李力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别在想过去的事了。如果你想小石头没事的话，就只能参加了。”

不空和尚也同样搭上李力肩膀，拍拍胸脯道：“怕什么，有对手只管打倒就是了。你要想放弃武功，也得等这次天擂以后。”

李力垂着头，乱发遮挡着面目，看不出李力此刻是何表情，也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白萧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向李力，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在练功的时候，与人交手的时候，真正的内心感受是怎样的？果真如你所说是讨厌的吗？”

说完，白萧开始背向李力迈开步伐。

白萧走出了两步，李力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三步，李力依然如此。

四步……五步……六步。

正当第七步正要迈出时，李力说话了，声音很低：“很开心，练功的时候是，和人交手的时候也是，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以前练功的场景，总是觉得欢喜。”

“这就够了。”白萧转过身，微笑着向李力鼓掌。接着说道：“至少现在证明了，你并不讨厌武功，只是在逃避而已。有了这个条件，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这下轮到李力和不空和尚一头雾水了，白萧不理会二人的疑惑，继续说道：“剩下的答案你要自己去找，用自己的武功去找。好，现在开始，就由我和不空大师一起训练你，让你恢复应有的水准。好参加两个月后的五省天擂。”

“等等等……等一下！”李力急忙摆手叫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啊。现在就开始练功？”

“答对了，开始吧！”

“嘿嘿！虽然不明白大白小子怎么想的，但是帮这小子回复功力这倒没错，和尚也来掺一脚吧。”

就在白家武馆内不时传出的呼喝声与击打声中，时间不觉间缓缓流逝。七十天后，武斗之盛宴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