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瘦削，显得打满了补丁的僧袍宽大，似乎有些贫苦潦倒，然而那上僧人却笑容可掬，双眸紧紧眯起，好似看尽红尘万象，也有些玩世不恭的姿态。

顾修缘观此象，内心忽然泛起了极为复杂的思绪，说不清道不明。

“这位得道高僧，我似乎曾经见过。”他上前双手合十，轻轻一拜。

“哦？”修愚闻言，倒不惊讶，毕竟二者却有因果联系，“顾檀越可记得些许片段？”

顾修缘摇了摇头，那思绪来无影去无踪，他真正想要捕捉时，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对了，顾檀越这是老衲之前所说的《诸界行记》，乃济癫大师曾以秘法穿梭诸界所成之书，这本书也不是什么隐蔽之物，许多修士都曾品阅过一二，因此书内容详细，分作十数册，提及你认知里的那个世界是第三层，请查阅之，佐证老衲之言。”

修愚将一本厚厚的蝴蝶装，展开似卷轴的书籍递到顾修缘的手中。

他翻阅一瞧，哪怕已经有了准备，顿时还是神色震惊，瞳眸颤动。

“不错，正是那个世界的知识……果然我并不是什么穿越者，那我究竟来自哪里啊。”顾修缘将书合上，不由得一叹。

“顾檀越很执着自己是谁？”修愚问。

“难道不重要吗，若是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又哪算真正活了一世，人生在世，财帛名利，皆是围绕自己这个锚点展开，可连自己都不存在了，诸事就成了虚空，充满迷茫，不知该往何处去。”顾修缘答道。

“有理，但不完全有理。”修愚笑了笑。

“大师有何高见？”顾修缘好奇的看向他。

“顾檀越以为，认知到自己是谁很重要，可这恰恰是最不重要的，你或许恶贯满盈的山匪，或许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或许是称霸一方的诸侯，可那皆是表象，是一层可以随时替换改变的皮相，而非本心。”

“千变万变，唯本心不变，何须计较自己是谁，知本心足矣，届时无论身份，你都会做出相同抉择。”

顾修缘问道：“那大师，本心又是什么？”

“老衲不知，人世不过一场修行，唯知悉本心者，可证长生大道，说起来老衲也在寻觅自己的本心，但本心又是难寻之物，它飘渺无踪，似是虚无，却又在你我之间，狡猾的很啊，有些修士活了千年，都不曾找到，故而历三劫，仍无法飞升上天，顾檀越若能寻到自己的本心，哪怕身为心痴，也不会再陷入疯癫之中。”

修愚打着机锋，说着令顾修缘感觉很有道理，但又很无用的话。

“听不懂，算了。”顾修缘皱紧眉头，一时难以理解，自己能有什么本心？

“不懂是对的，老衲也不懂，顾檀越若是装懂，老衲可要敲打你头了。”修愚坦然道。

顾修缘忽然沉默了下来，感觉这位修愚大师，似乎有些跟自己认知里的和尚不太一样，好像没那么严肃。

他又看向济癫大师的金身像，瞳眸中倒映出那张嬉笑尘世的脸庞，难不成这是道济寺的传统？

就在这个时候，修愚忽然道：“说回正事吧，济癫大师给你留了一把剑，请顾檀越收好了。”

“剑在何处？”顾修缘左右眺望，未见剑形。

忽然间修愚大师纵身跃起，朝着主殿那尊金身佛像飞去，一掌拍出！

轰——！

顷刻间，大地震颤，主殿摇摇欲坠，那金身佛像轰然炸裂！

顾修缘瞪直了眼眸，一脸震惊。

“这……？”

剑在金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