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陌生的男人声音,口吻很沧桑,夹杂着一丝命令的感觉。
在同一时刻,钱缺周遭的环境开始急速的扭曲变幻,一切色彩都黯淡,褪变成黑白二色,最终化为无色。
当色彩消失后,他的眼前也只剩下一团团扭动于一个奇点的线条,像是漩涡一般转动。
赫然间,像是开天辟地一般,从那奇点之中迸发出无数细节,种种画面汹涌如洪流般袭来,将他裹挟。
“啊——!”顾修缘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一张床榻上,感到浑身被冷汗打湿,左右张望观察四周,这似是一间朴素的禅房。
只见禅房里还有一位身穿红裙的姑娘,正背对着他,手捧书卷,似在品读。
顾修缘凝视着那个身影,蓦然觉得很熟悉,但却叫不上名字。
“她是谁呢?”
顾修缘内心自问,但很可疑,本该呼之欲出的答案,却沉落心渊深处。
他从床榻上坐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终于惊动了那看书的红裙少女,对方抱着一丝期待扭头看向他,不由展露出动人的笑颜,她轻启朱唇,欢喜道:“师兄,你终于醒了,睡得可好?”
“她称呼我为师兄,可我怎么对她没有印象?”顾修缘疑惑的凝视着那姑娘,问道:“你是谁?”
闻言,原本神色轻松正向自己靠近的红裙姑娘身子一颤,如遭雷击般,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潋滟如水的杏眸里充满了惊惧的情绪,颤声道:“我是你师妹,纪桃薇啊,你不记得了?”
“纪桃薇……抱歉我不记得了。”顾修缘摇了摇头。
“那你记不记得绝云宫?”桃薇快步上前,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探去,同时询问道。
“自然记得,我本是绝云宫的弟子,但掌教真人欲将我这个心痴作为献祭给那颗模样古怪的肉瘤大树,为了自保,我不得不逃了出去。”
按理来说,顾修缘不该对一个陌生人吐露自己的过往,但他面对着自称纪桃薇的姑娘,心中并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很自然的就说起了那些事情。
“记得绝云宫,却不记得我?”桃薇紧蹙着眉头,压根没想到昏睡了一整天的师兄会出现这种症状,又不甘的问:“那咱们的师父皇甫辰呢,你还记得吗?”
顾修缘点点头,“我记得,但姑娘,我记忆里并没有你这么一个师妹。”
桃薇猛地一慌,顿时花容失色,连忙提及他们身为三年师兄妹的往事,企图唤回顾修缘无端失去的记忆。
然而顾修缘听罢那些过往,还是摇头,“没有印象,哪怕逃出绝云宫,也是我借助了心法宗师弟师妹们的能力,才能绝处逢生的。”
桃薇又问起了这一路发生的故事,然而在顾修缘的记忆里,她的存在似乎彻底被抹除了,所有事件顾修缘都记得,却压根没有自己的影子。
“师兄!”桃薇紧紧抓住对方的臂膀,口舌微张,欲言又止,瞳眸震动不止,“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啊。”
一种可怕的失落感从桃薇的身上弥漫而出,令她难以喘息。
顾修缘也瞧出了这位红裙姑娘的不对劲之处,不由得敲了敲脑袋,看样子,自己确实是认识她的,并且交情匪浅,否则她不可能露出这般绝望的神情,但很抱歉,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说起来这里应该是道济寺吧,那时候修愚大师对我说了一些话,令我整个人都失控了。”顾修缘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究竟是谁呢,难道真的不是穿越者?所谓心痴的可怖之处,我似乎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