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轻离神色微变,却又很快镇定下来,询问道:“详细说来听听。”
顾修缘坐在了椅子上,一边提起茶壶自己倒茶水,一边将他们离开芜城后遭遇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本按照计划,顾修缘将随青纹帮一干人继续北上,抵达齐国后,先去琅琊郡道济寺求助,再帮燕昊了解了人情债,把棺材里的法蜕交托给那个大财主。
但千里之行,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芜城数里的郊外无端端弥漫起诡异白雾,不仅仅弥漫在地面,还覆盖了天空,无论是谁走进去,都会迷失方向,最后稀里糊涂的走回原地。
当时白雾边缘已经有许多商队、镖行的驴车马车逗留,众人都被拦住,想了很多办法,还是出不去。
顾修缘唤出楚秽,询问情况,却发现芜城郊外的白雾是一道强悍的结界,布下该结界的人修为远高于自己,想要直接打碎,压根是不可能的。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折返回芜城。
吕轻离听了这些话,推测道:“是不是姬瑶的法蜕仍在捣鬼?”
“不,我师妹说不是她干的,姬薇只想寄于我师妹的身躯而存活,不会无事生非。”顾修缘摇着头。
“姬薇?那法蜕连自己名字都取好了啊。”吕轻离挠着头,“不是她干的,所以也不愿帮忙是吧,也罢,那法蜕不捣乱就足够了。”
吕轻离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也没什么主意,“那咱们一起再去瞧瞧结界,瞎坐着也无济于事。”
他唤起还在喝茶的顾修缘,两人并肩而去。
他们沿着城市的主干道离开,而一路上,逆行回城中的行人还不少,他们许多人都一脸哭丧相,表情痛苦又无奈。
“雾气不散,对咱们影响不大,但对百姓生计而言影响巨大,比如商人,要运的货不能按时抵达指定地点,耽搁一天就损失一天的钱。”吕轻离叹道。
顾修缘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城里的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时间若是久了,城中的物资耗尽,那恐怕……”
“人饥,皆相食。”吕轻离念出从古籍中无数次瞧见的描述,神色严肃,“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地狱般的一幕发生。”
“不能耽搁,走!”顾修缘将灵气凝聚于脚下,霎时间健步如飞,如奔马一般跑去,吕轻离在身后也快步追去。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郊外,站在白雾弥漫的边缘位置。
“项将军,砸烂它!”吕轻离一挥手,脚下影子再分出一道虚影,显化魁梧雄姿,手提战戟,咆哮震天,朝着白雾轰去。
然而只见大地忽然颤了颤,被战戟攻击之处,炸裂出一道大坑,但也仅此而已,那弥漫四周的白雾仍旧未能散去。
“不行,力量就像是砸进了棉花里,全部被吸收了。”项将军摇着头。
“辛苦了,回来吧。”吕轻离点点头,让项将军遁回了他的脚下,重新融进了影子里。
“顾兄,我想你肯定也尝试过直接打碎结界的办法,但失败了,看来这情况比起昨夜的幻境还要不妙。”吕轻离来回踱步,苦思冥想,似乎想从过往看过的书籍中,寻求破解之法。
顾修缘看向一旁的楚秽,“我知道你一直在装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咱们要被困死在芜城了,还不施展你的真本事?”
楚秽的麻将脑袋一晃变成白板,他很无辜的说道:“大师兄,我能发挥多少实力,也得看你啊,以你现在的情况,我最多也就再砸出一个大坑而已,要破解这结界,实在无能为力。”
顾修缘又看向蹲在地上采摘鲜花的秀翡,“小师妹,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不能诶,破妄瞳只能窥破虚假,这雾气是真实的存在,若论战斗,我也只会把人撕碎,不懂破除结界的办法。”秀翡爱莫能助,但她话锋一转,道:“若是六师姐在就有办法了,她修的是阴阳之道,最擅长布置法阵,和卜算之术了。”
“可你不是说老六行踪飘忽不定吗,她现在可不一定在芜城啊。”顾修缘抿了抿嘴。
“不不不,六师姐还在城中,并没有离开!”秀翡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好似在发亮,“我隐约感觉她就在附近了!”
“真的!在哪!?”顾修缘兴奋的四处张望。
而在吕轻离的视角里,则是顾修缘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手舞足蹈,表情忽然失落,忽而亢奋。
“心痴啊……”他对着一旁的空气也露出了无奈的微笑,“难得瞧见一个病友,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的存在了。”
他神情忽然又是一怔,对着空气摆手,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当然你对我也很重要!”
两人各自发癫,自话自说,若是有第三人看见这一幕,很难不露出迷惑的表情。
忽然间,顾修缘眉宇一凛,朝着一个地方就冲了过去,“找到了,原来六师妹在这里!”
吕轻离搞不清他跟自己幻觉说了什么,立刻也快步跟上。
走了一段路,吕轻离跟到了一处清澈的湖泊前,只见湖畔边有一颗参天大树,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被人用两根绳子造了一个秋千。
那秋千上并无任何人,却前后高高晃荡起来,好似那里正坐着一个姑娘。
而顾修缘走到了秋千的位置,对着无人却荡起的秋千架道:“你就是我的六师妹?”
从顾修缘的视线看去,秋千架上确实坐着一个人。
她身姿婀娜丰满,约二十来岁,浑身成熟饱满得要炸开一样。
着一袭霜雪般的白衣,裙裳端庄优雅,裙摆很长,精致而典雅的纹路延伸到脚踝的位置,遮掩住小巧的玉足,她将发髻梳得极为庄重,乌黑的发端插着金簪步摇,耳垂双玉环,像是某个官家的大小姐。
“六师姐,好久不见啦~”秀翡一瞧见她,立刻就傻笑着扑过去,将那人搂在怀里,用脸颊狠狠的去蹭。
“也没多久,昨天才见过。”她淡漠的脸庞露出一抹细微的笑容。
“六师姐,大师兄在这呢,你怎么不打招呼啊?”楚秽也走上前,白板脸一晃变成红中。
“他连我名字都忘了,显然心里压根就没咱们心法宗,我还打什么招呼?”她目光如刀,不悦地瞥了一眼顾修缘,似乎懒得搭理。
顾修缘口舌微张,眨了眨眼,赔罪笑道:“不知六师妹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大师兄我犯了怪病,把过去的事情都给忘了。”
“你得癔症犯病的事情我早就算出来了,也不怪你,就再给你说一次吧,记好了,我叫妃妒。”白衣女子声如冰霜般说道,冷酷之中又隐约显露出一丝嗔怪。
“下一次再忘记,我可得好好掐算一下大师兄你的寿命还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