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火,世界上不该存在任何一种东西燃烧会是这种颜色。它甚至没有温度,周围的江水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这在火焰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这火焰明明是冰冷的,可它发出的光竟是这样的温柔。
安静的平和的宁静的,想让人主动踏进这火焰,与它相拥。如同在温暖的午后,明媚但不刺眼的阳光轻抚在你的脸上,微风带来新芽的气息,窗外响起欢快悦耳的鸟鸣,你就这样躺在床上盖着干净的被子微笑着逝去,那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
怎会有如此富有生机的死亡!
龙侍看着那把刀上附着的火焰,遍体生寒。
它刚才有一刻甚至产生了主动凑过去,趴在那火焰旁边,就这样平和温暖的死去也不错的想法。
如果爬行动物有汗腺的话,那这条龙侍一定会冷汗直流。
龙侍咆哮了一声,浑身的金属色再度加深。它将青铜御座开到最满,一如两千年前,身披青铜战甲,向敌军冲去。李子木现在给它的危机感,比当初面对那支混血种军队还要甚!
可对面的男孩,面对着这辆发狂的列车,竟主动迎了上来。
男孩擦过它的身体,轻轻划了一刀。
这次连白印都没能留下。
龙侍转过身,没有任何疼痛感,这次这个男孩甚至连伤口都没能给它留下来。这黑灰色的火焰仿佛是虚幻的假把式。它懂了,这火焰一定是精神系的言灵,怪不得能让它产生那种诡异的死亡感,它就说嘛,怎么会有……
咔。
它听到了一声微小的碎裂声,如果不仔细听,它差点就把这声音忽略掉了。
可就是这细小的一声,让龙侍恨不得当场进化出汗腺来表演冷汗直流。
那是它的鳞老化剥落的声音。
龙侍身上被那一刀砍中的位置,一整条刀痕处,一枚枚的像青铜甲壳的鳞片正在迅速发白,断裂,从它的身体上剥落下来,露出下面黄铜色的躯体。三峡的江水之中,正在下一场白鳞的雨。
而且还没有结束,鳞剥落后,下面的皮肤仍在逐渐枯萎收缩,它很快就能听到自己皮肤因干枯撕裂开来的声音了。
龙侍因为震惊整条龙楞在原地。
而那个男孩游到了它的面前,露出了微笑。
从水底到水面的这段路,酒德亚纪训练了好几个月,可她从来没想过这条路会像今天这样漫长。
那水面的光是这样的近,可似乎又是那么的远。
酒德亚纪整个人已经在机械地摆动着身体拼命向上游,脑中一片空白,却又像是被回忆塞满。
那个叫李子木的男孩,他们引以为傲的小学弟。
那个身为新生就能出色完成任务的,永远是一脸自信,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惊慌的男孩,决定一人去拦住那条龙。
在李子木来到摩尼亚赫号后其实问过她,学姐,我最近在学怎么做银饰,你要不要挑一个,还是说让叶胜学长给你挑一个?
小学弟心很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对叶胜的感情。
什么?看不上你?别扯了,学姐你自信一点儿好不好。你长得也不差,性格还好,叶胜那家伙要是看不上你那是他出了问题不是你出了问题。
叶胜还说过你腿短?哈哈哈哈哈,他也是死要面子。你得把这事记下来,到时候让他狠狠地跪搓衣板。
你不信?嗯……行,那这样,那一会儿我把学长喊过来,我问他要不要给你挑个银饰。你在旁边偷偷看他反应,真的超级明显的。
背后划破水体的巨大声音仍在穷追不舍,甚至越来越近。
酒德亚纪抬头,叶胜就在她手边不远处,跟她一起朝着船的方向拼命游动。
正如李子木所说的,那天叶胜的反应真的很明显,一脸害羞的傻笑。
她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呢?她总是那样不够自信,平时训练的时候甚至不敢直视叶胜的眼睛,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也一直不敢去注意到。
这个叫叶胜的男人,这个一直嘲讽她腿短的男人,这个一直笑话她游不快的男人,这个听到跟她分到了一个小队一脸哭丧的哀嚎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