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疼痛，无比的疼痛。

疼痛到大脑无法思考，短刀自下而上将他的内脏钉在了一起，血液与温度正在迅速被剥离身体。

他这辈子还从未感受过这种疼痛，也许上辈子也没有。他要死了吗？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每天按时去上课，努力学习，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努力地省吃俭用来让自己活得更好。

明明他没有插手任何事情，为什么最后依旧落得了个悲惨的结果？

他不想死。

他不该死。

本应该听话地成为一具尸体的李子木睁开了眼睛。

“后来警方在那个巷子里找到了那个兜帽男子，他已经死了，而且死的时候满脸的惊恐。”昂热说道。监控中兜帽男子的刀刚刚捅入李子木的体内，但他的命运却已经被早早的定下。

叶胜和酒德亚纪站在门的左右两侧，倚着墙。说实在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校长要亲自给这个高中生面试。本来卡塞尔学院只打算在华国招收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路明非。不过出发前校长特意给他们两个下达了一个特殊的任务，去联系路明非的朋友，那个叫做李子木的华国少年。

根据学院计算机诺玛的资料显示，这个叫做李子木的男孩的简历十分特殊，他在十六岁的时候成为了猎人，并且用三年时间用课余时间完成了大大小小的悬赏任务。成绩优异，但时常旷课，跟学院未来重点培养对象路明非关系相当好，是路明非为数不多的朋友。

在叶胜和酒德亚纪看来，李子木如果花时间培养，会成为执行部的一个好苗子，但是并不顶尖，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得校长亲自出面。

不过现在播放的这个视频，叶胜和酒德亚纪都没看过，在诺玛的数据库中根本没有记录。校长这是……给诺玛的数据库记录动了手脚？

更何况这个视频中的李子木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校长隐藏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叶胜和酒德亚纪瞪大了眼睛，监控记录中因为内脏破碎失血过多已经瘫软了的李子木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男人，也不知道这已经濒死的少年从哪里借来力量。他缓缓的扬起了头，然后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脖子。

“人类在学会使用工具之前是如何捕猎的？很简单，用手肘去砸，用牙齿去咬。”昂热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这是一个在战场上与龙厮杀了百年的老人的认可。

男人慌了，他没想到已经瘫软了的尸体会突然的诈尸，脖子上的疼痛更让他慌乱，他把手里的刀胡乱的搅动着，想再一次杀死这个本该死去的男孩。

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在无人的巷子里翻滚，男人的刀始终没有离开男孩的体内，就像男孩的牙齿始终没有松开男人的咽喉。

“在警方发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喉咙已经被撕开，男人死于呼吸困难。根据监控显示，这场原始的搏斗持续了……”

“7分钟31秒。”因口干而有些嘶哑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内响起，李子木接过了昂热的话，平淡地陈述着一个疯狂的事实。

这段记忆已经深深刻在了李子木的脑中，他甚至能背出来第几秒发生了什么。

“确实如此。”就算是昂热也不免发出一声叹息。

没人再开口说话，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几个人缄默地看着监控的播放，两个人仍在巷子中打着滚，没人快进，如同一出无声的默剧，又好似斗兽笼里最原始的厮杀。

整整7分钟31秒。

混血种的皮肤比普通人更加坚韧，而男孩的牙齿却略显稚嫩。但男人还是死了，在最后一段时间里，男人已经失去了他应有的力量。男人被按在地上，胡乱的踢动着双腿，脸上被疼痛挤出的泪水铺满，嘴中嘟囔着什么，不知是在求饶还是在祈祷，如同一只被猎豹叼住脖子的羚羊。直到他的腿不再有任何移动的资格，男人的头倒向一边，死了。

男孩站起了身，把手缩到袖子里，用袖子把肚子上的刀拔出来，丢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擦了擦脸上的血。而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扶着墙，一瘸一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巷子。

视频结束。

屋子里很安静，叶胜和酒德亚纪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他们刚刚见证了一场发生在现代社会的原始搏斗。即使两个人都是学院执行部专员，他们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一场厮杀，在武器的加持下，人类已经失去了这种最原始的疯狂。

昂热出现在屏幕之中，这位身体挺拔的老人将双手交叉，一下又一下的鼓着掌。叶胜和酒德亚纪也反应过来，伸手鼓起掌来。无关身份，无关地位，这是一个战士对于另一个战士的尊重与赞美。

昂热伸手往下压了压，掌声立刻停止了。

昂热的眼神恢复了锐利，刚才的欣赏仿佛只是虚幻的泡影。“好了，视频也看完了，我们现在该聊一聊另一个话题了。”

李子木苦笑道：“我为什么没死，对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问题会是什么。

昂热点了点头：“诺玛分析过，根据角度和力度，那把刀从一开始就刺进了你的心脏。那个男人不够熟练，但他足够幸运。所以你在心脏破损的情况下，与另一个混血种用牙齿搏斗了7分钟31秒，更何况那个男人在这期间一直在搅动你跳动的心。”昂热摸出了一根雪茄，拿雪茄剪切开口子，用细长的火柴灼烧雪茄身，然后点燃，叼在嘴中接着说道：“就算是龙，被刀豁开心脏也会死去。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种杀不死的生物。”

昂热抬起了手，呼出了一口烟气，用雪茄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李子木。

“你是初代种，对吧。”

李子木听到背后的叶胜和酒德亚纪瞬间进入了战斗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