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巾大营外坐镇的张牛角此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先前已经将近两万士卒全部派往西门,身边仅留下两千人。
而现在,刚刚消失在视线里的大半士卒,却又突然跑了回来,与后面正在往前行进的士卒对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混乱不堪。
面前的城门也在缓缓打开。
不是说开的是西门吗?怎么东门开了?
张牛角心中不解,一时不知该下何指令,望向了那正在打开的城门。
城门大开,近千人一涌而出,列阵速度奇快,张牛角从未见过动作如此整齐迅速的军队。
只见其中一骑马少年,手中高举的刀向下一挥,那千余人的军阵中,便飞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全部落在了那正陷入混乱的两波黄巾军的交界处。
人员对冲,本就已经够乱了,再加上突然射过来的成百上千的箭矢,黄巾军中更是像炸开了锅一般,朝着城池的反方向四散奔逃,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劈砍面前挡路的战友。
也就在这混乱之时,一群骑兵也从城池东北角处出现,落入张牛角眼中,他们不断地朝着前方奔跑的黄巾军射箭,似乎是在故意驱赶两军相撞。
张牛角此时终于明白了,自己和褚燕是中计了。
当即下令两千人退入营中,以防备骑兵冲阵,至于那已经陷入大乱的一万多人,已经止不住逃亡之势了,只盼着他们能为自己退入大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张安这边箭矢也已全部射完,眼看着北方大批黄巾已然混乱不堪,便准备不再去管,转身直奔张牛角方向,从开始攻城时他就注意到了那面印着“张”的牙旗。
“乞活营,随我取黄巾主将首级!”张安一边大喝,一边带领着众人快速地朝着那两千人行进。
在张安的要求下,乞活营对体魄的锤炼十分严格,这群人最强的便是体力,又在真定养精蓄锐多日,怎是疲敝的黄巾能比得上的。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半刻不到,双方距离已经不到一百步,而黄巾离大营还有些距离。
张牛角没有下令回头一战,他当然知道从后方被敌军突入是什么后果,但如今的他别无他法,他怕的不是身后这群步卒,而是不远处的那伙骑兵。
幽州的黄巾军,数月之间被悉数剿灭,正是因为幽州多骑兵,在他们面前,黄巾众人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前排的乞活营士卒距离前方黄巾已不足十步,后排的黄巾士卒当然不会任凭背后的敌人杀死自己,回头准备拼死一战,但更多人还是选择四散逃走。
毫无悬念,乞活营如砍瓜切菜般冲入黄巾之中。
好似一把利剑插入腐朽的木头,虽是缓缓刺入,但却毫无迟滞,过程中木屑迸溅。
木屑,就是那四散溃逃的黄巾士卒。
张安按照惯例,回到了军阵最后方,在几名士卒的包围中,举弓搭箭,不时射杀着前方还在抵抗的黄巾士卒。
张牛角知道自己的士卒弱,但没想到弱到这个程度,两千士卒,不到一刻之间,已经所剩无几。
本想至少能保留一些人马去投张宝,否则自己单枪匹马过去,估计也受不到什么重视。
如今见此情形,张牛角也断了最后一点心思,与几个骑马的亲兵,猛催战马,脱离众人准备直接逃跑。
黄巾众人见主将扬长而去,自然更加无心恋战,但也无力再逃,纷纷缴械投降。
张安远远便看到几人骑马而去,当中一人身着玄甲,一定就是夏侯兰口中的张牛角,立刻就招呼周仓,二人催马向前追去。
张安所骑战马是在朔方时让韩明精挑细选的,通体乌黑,体型比中原马匹要大上一圈,耐力极强,其实就是后世所称的“蒙古马”。
那速度当然不是张牛角胯下羸弱的骟马可比的,没一会儿,张牛角就已经进入了张安第的射程。
张安并没有马上搭弓,而是继续紧催战马,直到距离五十步时,又缓缓减速,才从背后取下灵宝弓。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张安骑射功夫还未精进,马速过快太过颠簸之时,便失去了准头。
战马速度越来越慢趋于平稳,张安一边拉弓瞄准,一边默默测算着双方的距离。
九十步、一百步…
直到距离马上要超出张安的射程时,张安才松开弓弦。
此时周仓也已经追了上来,他胯下马匹是这几天在城内淘来的,虽然也不错,但还是远比不上张安的战马。
一人一箭,同时“飞出”。
箭刚离手,张安嘴角便微微上翘,心中已有数。
张安这一手射术,就是连吕布也颇为佩服,没想到他学枪没什么天赋,射术方面却是天赋异禀。
在晋阳停留的这段时间,吕布也多次指导,力量上,张安远不如吕布,准度上,张安已经自信可以和他平分秋色。
“噗嗤。”张安的箭正中张牛角后心,没入玄甲之中。不过到底还是在马上射出,张安并没能拉满灵宝弓,也没能令张牛角当场毙命。
“啊!”张牛角惨叫一声,随即忍住剧痛伏在马背上,强撑着不要滚下马背。
三名亲兵见状,立马勒马减速,准备掩护张牛角撤退。
这三人,都是当年和张牛角一同落草的兄弟,也是几万人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不计回报追随张牛角的人。
几人刚刚回转马头,周仓已经追至跟前,手持张安送的环首刀,左劈右砍,瞬间便将两人砍翻在地,直直朝着前方张牛角冲去。
剩下的一人刚欲追上去,张安的下一箭已经到了,依然是后心,但这亲兵穿的可不是玄甲,箭矢贯穿他的胸膛,瞬间毙命。
周仓从身后追上张牛角,骑马与他行至并排,身子一探,伸手便将他擒到自己马上,随后回马和张安汇合。
“将军!我将这贼头领擒来了!”周仓哈哈大笑,把张牛角从马背上扔了下来。
可那张牛角却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张安上前翻开一看,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刚才那一箭虽未一击毙命,但也断了他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