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夜空下,带着些许湿意的山风就像母亲的掏耳勺,钻进人耳窝子里细剔,若有似无,痒中透爽。
李开阳连续在外头跑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却还是没有得到伍老的消息。
心烦意乱的他好不容易在山上找了个纳凉的地方,老王就揣着他那长曝光的大筒相机和古典的收音机挤了过来。
“作为全年三大周期性流星雨之一,英仙座座流星雨此次亮相时的观测条件极佳,天文学家预测,母体彗星Swift-Tuttle在通过近日点前后,流星极大值可达到每小时400颗以上...”
收音机没关,富有磁性的电台主持人声音飘扬而出,不时掺杂着谐波干扰的喳喳声,熏得他眼皮子直打架。
“干什么来的,老王。”
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老王在水泥护墙前定好三脚架,眯着眼调着角度,道,“拍流星雨啊,老大。”
“大哥,流星雨还有一个多月才来。”
老王按下快门,镜头嗡了几秒,屏幕里蹦出一张星光熠熠的照片来,他向李开阳展示着自己的拍照技术,得意道,“外行,瞧瞧,外行了。”
“谁家陨石凭空蹦跶出来的,可不得飞一阵子才到太阳系?电台说的日期那叫极大时间,用肉眼就看得见,我这个宝贝叫火眼金睛,连陨石身份证号都看得见。”
“等着啊,给你来个十连拍。”
老王调出手机里的表格,手机还时不时在空中舞两下,不知道在掐算什么玩意,跟算命的似的,最后等了个时间,按下快门。
咔咔咔咔。
连跳了十张照片,深蓝的幕布中真的给他拍到了好几道明亮的线。
“知道这什么吗,”老王指着照片里金黄色的亮点。
李开阳单手托腮,歪着身子,扫了一眼,“什么啊,十连出金了。”
“.....”
“这代表陨石里有大量铁元素,焰色反应,但是这种含有大量金属的陨石在流星雨中也是非常少见的。”
“那跟十连出金也差不多。”
“.....”
王石的拳头梆硬,深刻体会到了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老大,为什么无精打采的。”
虽说李开阳平日里也是爱打瞌睡的样子,但总是能给人憋个大惊喜,现在软在椅子上却看起来像个平平无奇的汉子。
李开阳侧身换了个姿势,把头枕在手臂上,无神地盯着相机,伍老失踪的事不能告诉其他人,但使馆那边传回了被人跟踪的消息,侧面印证了伍老还在纽约的事实。
但是要怎么跟老先生取得联络呢。
设身处地想想,接头人被跟踪,长、短波通信肯定也是个大口袋,就等着猎物往里钻,网络就更别说了,通讯即达的年代,若是有办法联系上的话早就该有消息了。
技术的进步反而加深了信息传递的难度。
如果有心,完全可以让一个人销声匿迹。
“哎。”
李开阳叹了口气,要是有奥特签名就好了,胸口“哔”一下,隔着几万光年都能把消息给你传过来。
“咦,老王,”他忽然注意到老王的十连拍里有东西,“你这相机是不是坏了,怎么还有流星倒着飞的。”
流星雨都有一个辐射点,是所有流星划过天际的反延长线交点处,也就是收音机里所说的母体彗星,但是老王的十连拍里却是出现了运动方向完全不同的亮线。
若是一张还可以用偶然来解释,但是十张都如此,那就奇了怪了。
“我看看,”老王赶忙凑了过来,“嘿,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