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0章 秦子辟道,制天命而用之(4k)(1 / 2)随缘乘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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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来到秦国,没有做供奉,而是担任了秦国学宫的祭酒。此世虽然没有诸子百圣,然官学由来已久。

其实原本历史的地球,官学同样悠长。直到夫子之后,私学才真正兴盛起来。

夫子门徒三千,七十二贤。

从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势力颇大的组织,游离于官方之外。

其中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依托于孔子。

当时士族和平民的界限划分开始不明显。

论语记载“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颜渊便是颜回,乃是夫子最得意的弟子。他死了之后,同样是夫子弟子的颜回的父亲颜路,去寻找夫子,想让夫子将马车卖了,给颜回买椁下葬。

椁原本是贵族下葬才有用的东西。在夫子那个时代,即使没有贵族身份,也可以使用了。

而夫子没有答应颜路的要求,说他的儿子下葬,也没有椁,而且颜回虽然是他的徒弟,却不是他的儿子。最后还强调了,他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出门没有马车的。

由此拒绝了颜路。

夫子的仁,不是优柔寡断的仁,而是合理范围的仁。反对慷他人之慨。

比如著名的以德报怨,夫子对此的态度是不抨击,而对以怨报德,则是强烈批判。

又如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夫子是支持在得不到正确的司法援助时,以私人的身份,得到正义的伸张。

秦川在学宫讲学,以仁义入手。

秦国虎狼也,一统天下是其宿命所归,但是难以长久。

济之以仁,如阴阳相济,就可持续性发展了。

但秦川的仁,却着重于外王,由外王而内圣,徐徐图进。

秦国的公子白前来学宫听讲,

“秦子,不知何以为天命?”公子白发问。

里世界内,自大夏立国以来,“天命”是被作为人格神看待的。

所以夏人事死如生,犹敬鬼神,如今也没有根绝人殉。

其实人殉在地球历史上也时有反复,譬如明朝便采用了人殉的方式,直到堡宗时才真正废除。

而堡宗废除人殉的原因,并非为了后人,展示仁义,而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人殉是天命人格神色彩的体现。

以人为祭品,祭祀天道。

苍天之下,人皆为刍,而君权来自天命,自然对世间万物有主宰力。

夫子之道,在于淡化天命的色彩,于是提出亲亲之情,仁德的概念,夫子之后,更是谈起了心性,从而解释天命。

而秦川此时的传道,采用荀子的说法。

不是解释天命。

而是“制天命而用之”。

如此才能真正打破对天道的敬畏,让圣道不再成为另一個天道。

否则秦川走后,圣道又是天道。

他不是白来了。

这也是秦川对心学之道的一个补充。

心学成为主流时,心学便是过去的理学。

这种大势是无可逆转的。

秦川便捡起荀子的学问,制天命而用之。这才是人道的精髓。

人道与天道的对立,根由便在此。

朱子虽然以理学化天命,但也试图打破天命的束缚,将其采用,只是意愿不是很强烈。

他曾有一首诗:

“昨夜江边春水生,艨艟巨舰一毛轻。

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艨艟巨舰能自在行,岂非制天命而用之的体现?只是朱子没有明言反对,表意是夸大了天命无可阻挡的力量。

但这首诗实质的内容就是人造了艨艟巨舰,怎么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推动,可借助天地的力量,便可以了。

这股力量不是乞求来的,而是格物致知来的,深明万事万物运行的规律后,借用法则的力量来的。

秦川参悟大道,便是要借用大道的力量,最后化入大道,合大道,再凭自身的意识驱使大道。

要做到最后一步,光是想象都是很绝望的事。世间之事,岂有难而不做的?因此秦川有了这个目标,便不会为其困难而退缩。

秦川回答公子白,“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

公子白乃是秦国公族学问最渊博的,他不由震惊。

秦国虽是虎狼之国,却也敬天法祖,畏惧天命。

此刻他听到秦子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天为自然,没有理性、意志、善恶好恶之心。天是自然天,而不是人格神。他把阴阳风雨等潜移默化的机能叫做神,把由此机能所组成的自然界叫做天。世界的生成不是神造,而是万物自身运动的结果。

这是彻底将天命的神秘性、变幻莫测的特质,将其否定。

公子白有些难以接受,这对他的世界观冲击太大。他道:

“那天命无常,又该如何解释?”

天命无常,则是天命人格神化的一大特征。事物有自己的规律,可天命有人格的特征,才会如喜怒之无常。

故天命无常。

秦川淡淡开口:“天行有常,不为圣皇而存,不为暴君而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秦川顺便还借此批判了宗教鬼神之事,认为自然的变化与社会的治乱吉凶没有必然的联系。认为祭祀哀悼死者的各种宗教仪式,仅仅是表示“志意思慕之情”,是尽“人道”而非“鬼事”。

近来幽冥教渐渐渗透秦国,公子白也有所听闻。

幽冥教便是符合诸夏事鬼神的主流思想。

诸夏便是夏封土建国的诸国,受夏国的礼法,称之为诸夏。

而实力最强大的楚国,方八千里地,实际上国中本质是另一个夏邦。有无数国中之国。

楚国称王,便是为了给内部那些国之中国定下名分。

楚王本质是另一个夏王。

楚人好事鬼神,跟夏人是一脉相承的。

至于秦国,对事鬼神的态度是不赞成不反对,总之不是那么亲近。

因为老秦人实在是穷怕了。

虽为大国,却物产远不及中土丰富,活人都吃不饱,哪里有多余的事物拿去事鬼神呢?

秦川后面的言论越来越激进。

公子白听得越来越心惊胆战。

秦子之言,何等逆天。

可他忍不住想听。

他不知道,这一路入秦,赢孝早已听了不少这些言论。赢孝是认可秦川理念的。

但光赢孝认可是不够的。

于是秦川要给赢孝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公子白来学宫问道,何尝不是有赢孝的推动呢?

秦川抛出一个个猛烈的观点,提倡人道和天道并举。

“天道不能干预人道,天归天,人归人,故言天人相分不言合。治乱吉凶,在人而不在天。并且天人各有不同的职能,天能生物,不能辨物,地能载人,不能治人,是故天有其时,地有其才,人有其治。”

秦川一番话,如重锤敲击在公子白的心头。

学宫那些公卿子弟,更是惊骇绝伦。

只是如公子白一样,还是想听。

他们都是少年人,最是离经叛道的时候。

秦子的话石破天惊,对了他们的胃口。

“敬其在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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