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浑身佛光依旧涌动不止,佛光愈发浩大,好似一尊金身佛,降临凡世间,巍峨高耸,法意充斥天地,横绝四方,无比的霸道。
“陛下有些私话跟你说,不干国事。此是陛下厚爱,你速速跟我进宫。”
秦川淡然应对,“如此,更不能与国师进宫。陛下若言公,则会试文章、殿试之上,秦某皆有公言之;若言私,王者无私。”
他这一番话,立时引来周围诸多举子喝彩。
“若言公,则公言之;若言私,王者无私。”这一番道理,说尽周围读书人的心坎里。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圣人。
面对帝王,亦能做到不卑不吭。
秦川的话不是无懈可击。
但他现在携亚圣的大势,且周围举子生出同仇敌忾之心,一时间文气涌动,压制了佛光。
即使国师也不能在这种文气浪潮中,下什么狠手。
天汉年间,有太学生万人冲撞皇宫,致使天汉一蹶不振,国运大跌。
这等事历朝历代的帝王都十分敏感谨慎。
真出了差错,梁帝肯定是让国师背锅的。
国师见势不妙,于是深深看了秦川一眼,叫上道衍,师徒二人飘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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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在国师消失的时候,亦悄然离开。
其余人等都没发现。
不过他的事迹很快在神都发酵,而且消息经过各种道术秘法以及法器之类,向四方传播。
各地封疆大吏,也自有道术高手,在京中打探消息。
不然光靠邸报,对朝堂信息了解太慢,可能会妨碍仕途。
是以官府明令打压修士,实则修士的作用,各方势力都很清楚,怎么可能真正打压。
那些豪族、士绅,封疆大吏,许多都供奉了修士。
真什么事都听朝廷的,早就天下太平了。
这可能吗?
也就开国时,遇上铁腕君王,有些可能。
…
…
神都城内,各类茶馆酒肆都传着秦川在科场百圣齐鸣的故事,这异象许多人都见到。
此事成为神都城内如今最大的谈资。
还有许多说书人,将往古诸子的故事尽数往秦川身上套。
只夸得他天上少有,人间罕见。
如果现在是网络社会,秦川就是顶流中的顶流。
至于神都内外的王侯世家等等,各方势力都想向秦川抛出橄榄枝,但他们都很忍耐。
因为秦川在街上公然拒绝入宫独对。
其实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秦川此前已经进宫一次。
此前能进,可作为亚圣,私下觐见皇帝,意义则不一样。
对理学而言,即使圣人,也得遵守君臣父子的纲领。
可是秦川明显不是理学这一派的,颇有点藐视君父的意思。圣人必有新学,如此大家能猜到秦川即将布道的心学,对君父会有新的解读。
大梁朝衰落到如今的地步,依旧能维系中央权威,靠的就是理学缔造的君臣父子纲领,令人不敢越过雷池。
但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们也是需要打破这种枷锁的。
君王一言决定臣下的生死,事君如父,对他们而言,其实很残酷。
他们需要一种新的救世学问,来帮助他们打破理学的枷锁,获得更大的自主权和权力。
道门、佛门其实也需要。
中央的权威越大,它们的生存空间就会受到严重挤压。
可这种事,已经到了人心所向的地步。
不然理学屡次禁绝新学这样的异端,依旧屡禁不止。甚至路万里这些人,还做到礼部侍郎的位置。
理学的敌人,已经打到他们的内部。
连高震这样出身理学的礼部尚书,对路万里等人都持包容的态度。
梁帝四十余年的治国,玩弄臣下,让他们积累许多不满了。
只是因为理学的君臣观念,使他们再不满,也得忍下去。
可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秦川的出现,对君王的反抗,以圣人身份对帝王权威的挑战,使他们看到了曙光。
接下来的殿试虽然是走过场。
秦川无论写的什么都注定是状元。
但秦川既然当众说了殿试之上有公言。
那么必然会有公言。
否则如何收场?
气氛已经到这里了。
许多大臣心里如明镜似的。秦川殿试的文章,即使不能再百圣齐鸣,可一定要石破天惊。
如果做不到这样,他们会很失望。
天下人会很失望。
唯独梁帝不会失望。
他是君父,可以在这场和圣人臣子的博弈里,输许多次。
而秦川一次都输不起。
他始终要臣服君父才行。
这是梁帝的理念。
以君权压臣下,还能输了不成?
所以他需要秦川这个圣人,也一定不会做出妥协。
…
…
秦川同样深深明白这一点,他立下不慕荣华,不慕功名的人设,如今更是百圣齐鸣,当世亚圣。
许多事,哪怕假大空,也要做下去。
在台上装了逼,那就下不了台。
一下台,就有数不尽的暗箭射来,反而在台上更安全。
他获得大名,取到道韵,也把自己陷入一个可怕的漩涡中。
对此,秦川没有任何忧虑。
他在回应国师时,早已想到了对策,亦知道殿试的题目无论是什么,他都该做下那篇文章。
一篇石破天惊的文章。
其实写谏迎佛骨舍利表时,他已经有所预料,为之酝酿。
许多明白人都在期待,甚至为秦川忧心。
秦川却躲在一个很僻静的地方,陪着婴宁捏泥人。
“婴宁,这就是夫子。一个倔强的老头,一个威猛高大的老者。有人说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所以夫子是月亮?”婴宁可喜欢月亮了,尤其是满月。
“哈哈哈,有个故事里,夫子就化身成月亮了。”
“哥哥,我要听。”
“好,我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