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咄咄逼人,一个针锋相对,恰在两者陷入僵局之际,一阵放肆至极的笑声从屏风后头传来,笑罢之后,此人朗声说道:“二位能否听我一言?”
赵霆倒是稳坐钓鱼台,可王禀却又惊又怒。
在这知州衙门,谁敢这么猖狂?
循声望去,只见一個身着红袍,腰跨玉带,走路虎虎生风的男子大步而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造作局提举朱勄。
“朱提举?”
朱勄嘴角带笑,“王将军,方贼大举进犯在即,我与赵知州商议过后,决定将衙门迁至苏州,不知王将军是否有意将兵马移防秀州?
怎么回事?
王禀不是背锅的人选吗?
为何要让威武军移防秀州?
赵霆有些诧异,没想到朱勄竟然将底细交代的一清二楚,这样的话,王禀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了!
果不其然,听到朱勄的建议过后,正有些进退维谷的王禀急忙答应下来:“朱提举所言是持重之举,王某这便兵发秀州!”
在东南,朱勄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圣旨。
皇帝可能轻易不会要人性命,但朱勄可顾不得那么多,真要是招惹了他,这厮报仇可不分白天黑夜,只要得空他就会像毒蛇一般咬你一口!
像这样一个皇帝面前的红人,谁敢得罪?
其实,此番王禀之所以坚持入城,为的就是探明造作局的情况。
造作局可是皇帝的命根子,它待的地方,一定代表着安全。
现在,既然造作局都要北迁,那么,秀州便是最好的去处!
赵霆虽然有些不满,但有求于朱勄的他根本不敢多言。
于是,造作局在北上的路上又多了一份力量。
当天,城内的厢军、衙役大肆出动,抓捕了大量摩尼教众,而城外的百姓拖家带口,被迫迁入城内,实施坚壁清野的行动。
一时之间,杭州城外到处都是焚烧粮秣发出的浓烟。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抛家弃院的百姓们压根没想到竟然会遭遇这等无妄之灾,现在这寒冬腊月,口粮被盘削大半的他们就算入了杭州又该靠什么存活?
贼人没来的时候,朝廷用花石纲盘削百姓!
贼人来了,朝廷连活路都不给百姓留下!
这样的朝廷岂不是比贼人还狠?
一时之间,杭州城郊的乡民百姓们对朝廷失望透顶。
愤懑的情绪与日俱增,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便会倾泻而出。
此时,距离东南数千里的汴京城,勾栏瓦舍依旧热闹非凡。
寻常百姓酒酣耳热之际,免不了要谈论天下大势。
北地与女真的联络在此时尚是机密,普通百姓无从掌握,但是,东南方腊的崛起却让人有了新鲜谈资。
“听说方腊在东南攻城掠地,实力扩张极快!”
“不错,我有一亲族在衢州,听说那里出了个郑魔君,连占三座县城,气势嚣张!”
“诸位莫急,这一次谭稹谭相公三万精兵出马,方腊之流必定猖狂不了太久!”
……
宋人好赌,有好事者甚至开出盘口,赌的就是谭稹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剿灭方腊乱党。
在绝大多数人都压上十日之内、月旬之内的时候,只有一人选择了赔率最高,也是最冷门的一项“谭稹兵败!”
这是押一赔一百的赌注,此人足足押可五百贯,若是赢了,起码要翻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