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的动作很快,天色未晚,便已经拿着重新写好的文书过来。
严崇接过来后看了一遍,边看边满意地点着头。
这个三十名狱卒加二十名守门士卒遇上两百名穷凶极恶的劫匪,为国为民,拼死阻拦,虽全军覆没却也让劫匪留下七十一具尸体狼狈而逃的故事,看着确实比中午拿到的那个版本舒服多了。
“不错!就用这文书上报吧!”严崇满意地拍了拍主簿的肩膀,一脸得意地笑着离去。
主簿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地捧着这一纸文书,艰难地朝外走去。
这文书一旦上报,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可是若将实情告知,那自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事啊。
严崇与主簿分开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内,刚刚得意的脸色也瞬间消失无踪,平静地坐在书桌前,往砚台里倒了些许清水,便认真地磨起了墨。
每逢遇到大事,严崇便要写上一幅字。
写什么倒也不重要,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因为书法,能让严崇彻底静下心来。
只有彻底静下心来,才可以考虑周全,找到脱身之法。
记录文书才主记室所写,主簿修改润笔上报,自己当时不在吴郡,对吴郡情况也不甚了解,主簿为求自保隐瞒真相蒙蔽了自己,应该也说得过去。
之后便是要想办法将那七十一名百姓的尸体全部扣押下来,杀匪是军功,记军功自然要有凭证,战事之时割耳就行,可现在这种太平年岁,又是在城中击毙,只能用人头记功。
要想想如何安抚这些死去百姓的家属了。
鬼门是管不到官场之事的,但若是百姓怨声载道,引起了鬼门的注意,纠查之下难免会被发现一些端倪。
看来明日得亲自到那些伤亡百姓家中走一趟才行,救济慰问一番,再寻个法子将尸体的事情解决掉。
若是那些百姓执意不肯,也只好拿狱卒与城门守卫的脑袋来凑数了。
还有那些被掳走的童生,也得找个机会摆上几桌饭菜请他们出来。
自己出生贫寒,一直不受那些大家族的人待见,只能走文人这一脉的路子,希望能借着这次机会,能弄出些许名声来。
砚台内的清水已经彻底变成墨水,严崇便停下磨墨的手来,将墨条放在砚台上。
铺上一张上好的宣纸,再压上一块白玉镇纸,严崇从笔架之上抽出一把白兔毫毛宣笔,不假思索,便立即下笔。
行云流水,笔走龙蛇,不过片刻时间,严崇便完成了一副书法作品。
洁白的宣纸之上,顿时出现了一行字:官省则事省,事省则人清。
严崇看着自己所写的字,觉得实在太过于朴实无华,没有半分出彩之处,但是他却觉得十分满意。
这为官之道,不就在于朴实无华四个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