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话落,落霞堂中猛地陷入了一阵非常不正经的氛围。
在座的其他人都或明或暗地打量着少子璧,心下都在感叹着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少子璧也会有金屋藏娇的一天,关键是还一藏就藏了好几个。
暗自将少子璧逐渐沉下去的脸色尽收眼底,廖双何可不想现在就把人惹毛了,遂轻咳了两声,拉住了众人的注意力。
“王大人莫要误会了子璧,那几个姑娘其实是孤送给子璧的。”廖双何轻笑道,“知道子璧平日里风趣高雅,平日又经常是苗姑娘一个人在驻机阁里,恐驻机阁落了清冷,正逢牡丹亭秋会,便差人挑了三个身家干净又才貌上乘的姑娘给送了过去。”
“子璧可绝不是那等随意之人呐。”
“原来如此,那还当真是在下自己想岔了。”王大人冲少子璧举杯,灌了自己一杯酒算是赔罪。
“不过如今被王大人这么一提,孤也觉得此事确实有些不妥,是孤考虑不周,没有提前询问子璧你的意思。”廖双何一派好脾气地道,“你若不愿,将那三位姑娘送回去便是。”
少子璧淡着的一张脸终于是好看了些,向廖双何微微俯身,“多谢殿下。”
此事就如此暂且告一段落。但在座的都是人精,对于今日这事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几分揣度,更有人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毛毛雨而已。他们服侍的太子殿下,可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干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廖双何将手中的酒杯轻轻在桌子上磕了几下,暗处立刻有人离去,按部就班地实施下一步计划。
不一会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扇巨大的八面屏风被抬上了大堂。只见那屏风除了最下端有着宽大的挡面外,边框大且细,各面中间大片留白,皆无字纹刻绘,仅仅是用淡色的空白宣纸颇为简陋的遮了一层。而下人们将屏风稳稳放好,飞快用屏风在大堂中央围出了一个八面的空间后,便退了出去。
正当众人有些摸不透这是做什么时,一阵渐响渐密的鼓点传入耳中,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如裂帛般的琵琶声。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屏风内缓缓蜿蜒起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在光芒的映衬下化为一道墨影投射在四面八方的宣纸上。
乐起,影动。
长如瀑布的乌发随着翩然而动的衣袖裙摆在屏风上划出一个个飘逸似仙的弧线,柔弱无骨的身段伴着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琵琶声在空白的纸上勾勒出一个个绝世的墨影美人像。
臂轻舒,袖轻拂,琵琶反弹,仙子落凡。
屏风挡住了内外双方的视线,但却挡不住观舞者的陶醉其中无可自拔的心。即使看不见舞者的容貌,但光那一幅幅在眼前不断闪过的画面,就足以让观舞者认定眼前正在跳舞的人就是误入尘世的仙子,是世间绝无仅有的风景。
而不同人自然有着不同的心思,譬如廖双何。他是知道红袖本事的,但这并不能消除他看到这一舞时的惊讶与赞叹。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说的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女子了。
再者,譬如少子璧。少子璧不傻,自然明白这是廖双何的特殊安排,只是还不待他去细思廖双何此举的用意何在,就被屏风内的身影吸引了全部目光。
那道墨影甫一入目,就引动了他胸口一阵别样的悸动。对方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像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牵扯着他的心头。长发扫过屏风不留痕迹,却在少子璧心上划出了深深的印记。
为何这人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为何他看到她时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与欣喜?
难道,他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