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不该夸鹤云神机妙算,早在替她压制诅咒时,鹤云就做了两个相同的压制阵法分别封在两个坠子中,就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碰上牵引诅咒的人时能把坠子及时交给对方,这样两人所受的痛苦就会大大减轻。
轻柔地将红绳挂在少子璧脖子上,将那玄金色不知是什么质地的坠子塞进他的衣襟中,古卿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目光再次将对方的眉眼仔细描摹了一遍,当古卿凰看到他光溜溜的头顶时,一道暗芒自眸底闪过,不知想到了什么。
伸手在那戒疤上轻轻拂过,古卿凰微微捻动手指,紧接着便起身消失在了这个小院中。
等轻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子璧睁开了双眼,目色清明不见半点从昏迷中刚醒过来的茫然。
慢慢收回垫在地上的右手,活动了一下被砸的生疼的关节,少子璧扯出被塞进衣襟中的坠子,吊在半空中看着上面仿佛拥有生命力的金色花纹,凑的近了还能闻到它上一个主人身上那淡淡的幽香。
少子璧就那么在地上躺了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直到夜沉东海。
直到心中那抹若有若无的羁绊散去。
直到砖石地板下透出的丝丝冷气蔓延至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带着满身清冷霜华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少子璧走到墙边竖着的洗漱木架旁,从铜盆中拘起一抔早已冷掉的清水泼在脸上,拿一块蘸湿了的棉巾抹去头顶临时拿烟灰点上的戒疤。
而后,那湿棉巾顺着挺直的鼻梁一路划到浅色的薄唇上,狠狠一擦,瞬间又住了手。
低头看着水面,虚幻的面影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眸中红丝闪过,修长的五指缓缓张开又倏地握紧。
抓住你了。
次日一大早,鹤云就叩响了别有洞天的主院大门。
古卿凰刚打开自己的房门,就被人一股风般地重新带回了房中。
紧紧盯着她,鹤云语气中充斥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诅咒又爆发了,对不对?”
他设下的压制他自己最清楚不过,只有在双方接近在百丈之内时,才会再次触发诅咒。昨晚他明显感受到了压制的波动,很显然是诅咒再次爆发了。
这意味着,那个人出现了。
古卿凰稍微将衣襟拨弄开一点,露出独留的一根红绳。
“我已经把坠子交给他了。”
“他?谁?”
下意识抿了抿唇,古卿凰迟疑了一瞬,低低念出了一个名字。
“栖吾。”
目光锁定她的每个表情变化,鹤云寸寸紧逼而上,“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对吧?”
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鹤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古卿凰敛下眸子,三个如风般的字眼从她的唇瓣中溢出飘进了他的耳内。
“少子璧。”
身边有桑白那等擅长易容之人,少子璧头上做的戒疤伪装自然瞒不过她。如此容色出众又奇异不羁的和尚,普天之下,唯少公子一人而已。
“咯噔”一下,鹤云的心沉了下去,不是落回了原处,而是坠入了无底深渊。
命运之轮一旦开启,便避无可避。
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