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丞相的话,众人纷纷站起,不久便从人群发出一道声音:“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修双卿冷静对待:“孔夫子的作论,读书人不会不知,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德行排第一,若连德行也荒废,更如何谈入朝为官?撇开今日之事不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我叫你们也背《先进》来,我问你等,四科中为何德行排在第一,正因德行二字,若无德行,我朝千千万百姓如何爱戴为人官者?”
孟公子依旧盯着修双卿看。
“你先前说,天下才子寒窗苦读十余年众多,莫非自己认为有能力之人我都要接入朝中不成?若六年前,我还未来接任长孙自崇的相位,你们又当如何?一些势族以钱贿赂?无真才实学,陛下无人辅佐,当是我国之难!早晚边疆那些小国会攻打来!”修双卿渐渐平复心情,“介时,你等说,又何办?而非我此刻既身为一国丞相,便是一个九品官,也要为陛下与我朝社稷着想,你们可知这点。”
孟公子一时找不出话与修双卿辩论,“草民知罪……今日草民无意冒犯央乐郡主,望丞相开恩只杀草民一人,放过草民家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没一半家产缴库,你去领杖打四十棍吧。”修双卿说罢,腾地跃起,不过一瞬便没了她的身影,仿若从未来过。
孟公子一时愣住了,她……她居然没杀他。
肖怜冷眼看着孟公子,“这段日子正是海选之时,若在这个时候见血对我朝乃是大不利之举。卿儿姐姐心里清楚得很,真是便宜你了,赶快回去吧,往后好好改正,许能视中。”
孟公子迟迟都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肖怜已经带着曲明走了,周遭人群也散了。
随从过来扶起公子,询问:“公子,你怎么样?”
“没事,去领罚吧。”
回到凤凰台,凤凰台门口没有侍卫把守,虽如此但没人敢贸进。凤凰台内亭台楼阁哪个不是取自宫中各大名匠之手,雕凤勾凰,还有瑞兽白泽镇守,其间花团锦簇,曲径通幽,侍人也不多,连主人全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人,清净静雅极了。
肖怜怀着一颗懦懦胆怯的小心脏来到大堂,大堂内修双卿已经在等着她,除了入宫永远跟在修双卿身边的姜镜奕则坐在修双卿对面,给修双卿调着药酒。
肖怜顿了顿,视死如归地走过去,施了施礼,轻唤道:“卿儿姐姐,姜公子。”
姜镜奕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真像你姐姐卿卿小时候,就禁不住地爱跑出去玩。”
肖怜看向修双卿,“姐姐,对不起,怜儿惹祸了……”
修双卿坐在姜镜奕对面,拿过姜镜奕递来的药酒在鼻端轻嗅了嗅,反道:“为什么要道歉?两年前我从宫里把你接出来便是要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我担心近来这里人迹过多,你出去会遭来危险,便叫镜奕哥哥好好看着你,没想到啊,你这么聪明伶俐,还知道找人把镜奕哥哥引开跑出去了。”说着,修双卿看了肖怜一眼,忍不住调笑两声。
修双卿乌发如瀑,贴在身后,唯在简雅的发髻上钗有两只粉黄的六瓣珠钗。她肌肤胜雪,青眉凤目,明眸皓齿,朱唇不点而赤,五官端细得如画的一般,仿若不是世中人。她时常穿着一身素衣红裳,一颦一笑都十足的惊艳动人,柔美娆娆,又透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与那时常穿着锦纹白衣、举止尤胜君子的姜公子来说,真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