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灾难拥有同等力量的,唯有人的意志。至少荒木是这么认为的,想要从灾难中逃出去,得先拥有活下去的信念,动不动就想放弃生命,走在马路上都能一跤摔死。
现在有一个问题出现在荒木眼前,他们遇上了恶性循环。船只越是颠簸,船舱里的东西越容易掉到海里去,东西掉的越多,船只的总体重量就越小,船只的重量越小,船只就越是颠簸。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荒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舱里的东西不断往外滚落,身体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天启之珠!”久违的小绿团子出现,荒木给自己身体里塞了一个天启之珠,又给罗宾和佩罗娜分别塞了一个。这是迫不得已的做法,相当于用荒木的蓝量,也就是魔力储备,来换取三个人的体力。
荒木有点担心长时间被海水浸泡会影响到能力者的身体健康,万一他们从风暴潮中活着出去,罗宾和佩罗娜却落下了病根,那也是很令人遗憾的事情。
风暴潮最初的一个小时过去,风浪还是没有减弱的迹象,只有闪电的频率慢了下来,荒木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荒木感觉自己化身成为了一棵果树,佩罗娜和罗宾她们就像是沉甸甸的果实,而风暴潮是拿着木棍的调皮孩子,它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将树上的果子敲落。
每当感觉到体力不支时,荒木就会给自己来上一发天启之珠。而人类与灾难的天平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施法当中保持着平衡,知道荒木的脑袋开始出现抽痛。
荒木心里一跳,他知道自己的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荒木抬起有些沉重的脑袋,无视划过脸颊的雨水睁开眼睛,这艘小船载着他们在风暴潮中不知道偏移了多远,左前方都出现了一团黑影。
“黑影?那是一座小岛!”荒木精神一振,眨了眨眼睛甩去睫毛上的水珠,聚精会神看向远方,崎岖的山石,雪白的浪花,他没有看错,他们在风暴潮中被不断翻涌的海浪带到了一座小岛前方。
看了一眼几近昏迷的两个女孩,荒木深吸一口气,他的魔力消耗殆尽,闪电的频率下降了不少,又发现了一座小岛,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四叶草旋翼!”施放法术时大脑又是一阵抽痛,荒木调整姿势,旋翼在身后展开转动起来,落下的雨水被打得粉碎,荒木升空后直奔小岛飞去。
这一刻荒木是二百多斤的英国大理石,应该说他拖着二百多斤的英国大理石,两人一熊加起来的重量让他飞得很吃力。幸运的是整个登陆的过程中,荒木没有遭受到闪电的青睐,他平稳地降落在岛屿的中央高地。
死亡缠绕解除,四叶草旋翼解除,荒木躺在石头上任凭雨水拍打着身体。罗宾和佩罗娜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从藤蔓中出来后软成一团。
雨水也是能浇死人的,荒木勉力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刚才飞过来的时候他大致的看到了小岛的布局,方圆不过三四百米的小岛,临近大海的岸边已经被海水淹没,唯有三人所处的这座矮山高出海面。
“树之屏障·封!”
荒木手掌轻动施放出最后一个魔法,比往常要薄了些许的树木屏障出现,不过这一次它们将头顶也遮盖住了,只留出了与地面接壤的一些空隙让空气得以流通。
在屏障封闭的一瞬间,荒木眼前一黑,衣服上多了几滴血迹,感受到由内而外的极度疲惫,荒木放松地躺了下去,看着没了雨水落下的头顶,心神一松陷入了昏迷。
……
“阿嚏~”滴滴哒哒的雨声在耳边响着,罗宾打了个喷嚏,感受到全身的寒冷,她睁开了眼睛。
好黑,比风暴云还要黑。这是罗宾的第一反应,而后看见地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意识到头顶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
几分钟后,罗宾的眼睛适应了亮度,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佩罗娜和库玛伊躺在她的右手边,佩罗娜的裙子湿透紧贴在身上,库玛伊的毛发也紧贴着体表。
左手边隔了两米多远躺着的是荒木,看样子是他最后把所有人带到了现在这个地方。罗宾揪住裙摆拧了几把,淅淅沥沥的水流被挤了出来,可这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她找不到可以换的干燥衣物。
“荒木,荒木?”身上还是没有多少力气,罗宾将自己挪到荒木边上,摇晃着他的肩膀,试图将荒木叫醒。
离近了之后,罗宾突然发现荒木的鼻子下方也就是人中处沾了些黑乎乎的东西,她伸出手指擦了一下,感觉有些滑腻,收回手指后罗宾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混杂着草药汁水的味道。
罗宾的脑子现在有些迟钝,没忍住舔了一下之后意识到这是什么了。罗宾的大脑顿时宕机——她刚才舔了荒木的血,她在做什么?万一那是荒木的鼻涕……不对不对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荒木怎么会流血?罗宾心中疑惑着,荒木带着自己和佩罗娜过来的途中应该没有遭遇过战斗,不然自己和佩罗娜不可能毫发无伤。
“咳,咳咳咳,mud!”荒木的身体突然蜷缩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还说了一句罗宾听不懂的话。
咽下喉咙里有些麻痒的东西,荒木抬起头,看到罗宾呆呆地坐在自己边上,还举着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于是他开口问道,“罗宾?你在干什么呢?佩罗娜醒来没有?”
“啊?她还没有醒来,我想先把你叫起来的。”罗宾做贼心虚般的将手指藏到身后,庆幸着周围的光线足够黯淡,荒木刚醒来应该看不清她的动作。
只能说罗宾高兴得太早了,荒木的视力在黑夜中都能正常视物,更别提眼下树之屏障还漏进来不少光线,他发现了罗宾的小动作。
“你的手指受伤了吗?可能是我之前把你们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让我看看,我有魔法可以治疗伤势的。”荒木翻身蹲在地上,对罗宾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不过根据身体里恢复的蓝量可以稍微推测一下,大概是两三个小时。
罗宾顿时慌乱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开始发烫,太丢人了,要是被荒木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肯定会被当成怪人的,哪有正常人会去尝其他人的血液。
她连忙摆手拒绝,却忘了手指顶端还带着血迹。荒木皱起眉头,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罗宾的手掌,“你手指流血了,不要忽视这种小伤,在野外很容易感染病毒,运气不好会致死的。”
荒木啪的一个天启之珠砸过去,发现罗宾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他将罗宾手指上的血迹擦掉,观察之后发现不仅没有流血,连伤口都不见了。
“啧,不愧是我,这天启之珠的治疗效果比上一次要好了很多啊。”荒木放开罗宾的手指,美滋滋地笑着,丝毫没有察觉罗宾根本就没有受伤。
头顶的屏障仍在不断传来雨滴砸落的声音,透过屏障的底部缝隙也能看到地面上流淌着的雨水。看来外面的风暴潮还没有结束,荒木把头扭过来,想起了罗宾和佩罗娜眼下还穿着湿透的衣服。
“天启之珠×N”
别的先不说,荒木站起来给罗宾和佩罗娜分别丢出几个治疗术,再丢出一个天启之珠挂在屏障中央,充当光源。
说起来荒木第一次用这东西的时候,就是当做纯粹的照明术,哪里会想到越往后天启之珠的治疗效果反倒越强了,现在倒是治疗术的成分远大于照明术。
在谁那里都可能缺衣服,唯独掌控着元素的魔法师这里是不会缺的。荒木把给自己用的元素塑造技能用在别人身上,那也是一等一的好用。
几个呼吸之间,荒木就复刻了一件与罗宾穿着的裙子一模一样的仿制品。佩罗娜还没醒来,也不能耽误时间,荒木将手上的裙子递给罗宾,自己把头转向另一边。
天启之珠的效果确实有所增进,几分钟后佩罗娜和库玛伊也醒转过来,荒木又如法炮制了一条佩罗娜的裙子,两人都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至于库玛伊,荒木低头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小熊,它就自己慢慢甩毛吧,荒木这里可造不出干净的熊毛。
元素编织出来的衣物有一个很突出的优点,舒适度拉满;也有一个很突出的缺点,这里就不赘述了,荒木不想透露,容易被人挑刺。
眼下船也没了,风暴潮还在,三人的状态都不太好。天启之珠散发着的暖意让屏障中变得不那么寒冷,潮湿的水汽也被驱散,三人围坐在一起安静地等待风暴潮结束。
“海图没了,我们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航程,后面的路该怎么办?”罗宾抱着双膝,下巴放在膝盖上,闷声说了一句。
他们失去的不止是海图,还有很多,衣服、食物、淡水……
荒木伸手摸了摸罗宾的脑袋,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办法的。”
他不怎么心疼小船上的东西和海图,无他,重要的物品他都放在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而且荒木的记忆力不错,虽然他完全不懂绘图技术,但只要有纸笔,画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海图也不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