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真行?”
“要不还是厚着脸皮和他们死磕到底,咱占理,闹到衙门也不怕。”
几人在林知文耳边细声说道。
“无妨。”
林知文坦然自若,大喝一声:“劳驾,琴来。”
曲词?他还真不会做。
不过,当初在林府时,自己大哥总偷摸着让丫鬟们唱些从未听过的曲,不仅朗朗上口,有些更是令人潸然泪下。
大哥说那是来自音律一道至高的传承,唤作戏腔。
“去,给他琴。”
灵音站在二楼,淡漠的看着林知文,想看看这个无耻小人出糗的样子。
“遵命。”
身边丫鬟应允退下。
很快,一架镌刻着龙凤呈样图纹的古琴便被抬到林知文跟前。
“这不是灵音姑娘的古琴嘛,据说是一件法宝呢,其音可勾动人心。”
“哼,若那小子敢用如此金贵的名琴侮辱我的耳朵,我便是不顾斯文,也得打其泄愤。”
此时,林知文两手抚琴,闭上眼,回忆起当时所听的一词一句,顿时神情落寞,叹然道:“仅以此曲,献给天音坊的各位姑娘,及各位伶人。”
琴音起。
一股莫名的哀伤气氛便弥漫开来。
全场寂静。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这从未听过的音律,在古琴的加持之下,瞬间让众人沉迷。
“记得此曲叫作‘赤伶’,每每听时,总是心情沉重,当大哥说起曲后的故事时,再听,已是曲中人,词出,便是热泪盈眶。”
林知文脑海中浮现林大庚提及的关于此曲的点点滴滴,整个人的心境仿佛与曲融于了一体。
“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
短短两句,使得早已沉浸其中的灵音情绪剧烈起伏,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身为镇武司巽殿的一员,她负责刺探、收集各种情报,藏身于闹市中,是清倌人,是丫鬟,亦或是更加低贱的存在。
她经历的苦楚无人知晓,但那又无妨,为了镇武司,为了陛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时,咿咿呀呀的戏腔响起,令人头皮一麻,仿佛心中那根弦被人拨动,揭开了深埋心底的往事,所有人闻曲伤情,皆是哽咽落泪。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天音坊的清倌人们,早已是哭成泪人。
虽说红倌卖身,清倌卖艺,但终归是名声不好。
可若非有着不得已的理由,谁不愿做个不出阁的闺秀,谁又愿抛头露面的卖唱。
坊内,宾客来来去去,一拨又一拨。
唯独这唱曲的人儿,依旧是这一张张不得不摆出的笑脸。
“情字难落寞,她唱需以血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聆听至此,多少女子泣不成声,边哭边让身边同是泪人的丫鬟赶紧记词。
“或许,是我看错你了。”
灵音呢喃道。
别人听的是辛酸苦楚,而她听到的却是忠君爱国。
她甚至能想到此曲一经传出,将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宫里的伶官怕是要终日以泪洗面了。
毫无疑问,林知文获得了天音坊的认可。
当他带着舍友们离去时,更是收获了无数清倌人的贴身丝帕。
虽然不懂这是啥意思,但以后能天天来天音坊白吃白喝,林知文还是十分心满意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