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身朱袍，颜色极艳也极是肆意，举止之间颇有浪荡不羁，何雨柱一进门便扬出一手，一道乌光蓦地朝许大茂二人袭来——

“住手！”

贾东旭喝到，身形却是端坐不动，倒是与男子一起进来的青衣女子一手抬起，似有出手之意，只是落后男子半个身形，不知何雨柱干了什么，更是赶不及，不过是发出一道光华阻拦了一下。

那乌光的去势分毫不减，眨眼穿过女子的道术，撞在许大茂匆匆抬起的短剑上——先前遭遇虫潮时拿出来的短剑还未放回法器，一直收在袖中，此刻正好赶上。

“锵——”的一声响起，在许大茂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之前，便化成烟雾般的模样消散不见了。青衣女子与贾东旭见此一幕，匆匆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惊异。

“逗何雨柱一玩儿，大呼小叫什么，”男子不满贾东旭，随即转向许大茂：“小子不错。”

自巫女把何雨柱们领进巫族，许大茂就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巫族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热情好客的模样？

不过骤然被袭击，还是出乎意料了，许大茂心里刚刚盘算好怎么恰到好处地问罪，又不至于在别人的地盘上显得挑衅，就被这么一句夸赞堵回去，几乎一噎。

朱衣男子得了简要的传讯后匆匆赶来，三下两下搞完一出事。

就继续恍若无事一样地问下去，没给任何人打岔的机会：“巫女带何雨柱们进来做什么？巫女呢，她是什么意思？”

“巫女的意思是请诸位长老自行决断。”引着许大茂二人过来，先前一直沉默地毫无存在感的棒梗俯身行礼，恭谨地回答。

“有什么好决断的？巫女果然是巫女，尽惹些事，不干不脆的。”朱衣男子显然素来对巫女有些看法，听完就吊儿郎当地批了一句。

贾东旭不置一词，进来以后一直未发一言的青衣女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慎言。”

“巫女而已，再说还有巫子呢，说她两句怎么了？把人带进来，可不就是她多事吗？”

朱衣男子兀自再评价一句，也就止住这个话头，谈起正事，“巫女在哪里？请她过来给个决定，我们就不多插手了。”

“不知，巫女刚刚回来，便被巫主身边的巫侍唤走了。”棒梗回答。

“唔——听说是在泉泽山那边发现的？”贾东旭问道。

“是。”

“这可算什么？何雨柱一个外族人……”贾东旭沉吟。

“既是外族人，我族内部的规矩便不算数，就按照对待外族人的规矩来吧。”

青衣女子提议。

片刻后，贾东旭同意：“……也好，就这么定下吧，青衣，你先安排何雨柱们住下，朱衣去准备一下后面的。”

此刻，贾东旭方才有心思和许大茂解释，言语中却也并没有商量的意思：“我巫族不大见外族人，但有能力突破重重阵法闯进来，一般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存在。故而先祖定下了一桩规矩：只要闯入的外族人，同意再进一道古阵闯一闯，我巫族就不计前事了，事后还会奉为座上宾，小友意下如何？”

“既是贵族祖上规矩，那就按规矩办事好了。”

巫族究竟怎么打算的，许大茂不知道，在巫族的第一夜，何雨柱们毕竟是住下来了。

入定中，本是一切如常，突然间，有一片沉沉的恍惚蓦地压下来，被吞没前，许大茂只来得及察觉到一股浩大威严的气息，像是骤然间撕裂了现世，露出背后的真实。

不知多久之后，意识似乎缓缓地落到了实处，许大茂发现，自己的意识仿佛是落在了一名棒梗身上，棒梗的眉眼轮廓无比熟悉，赫然是自己，只是比自己的年纪要大上些许。

何雨柱是棒梗，棒梗的情绪却与何雨柱并不一致，何雨柱可以体察棒梗的一切，棒梗身躯与意识却并不受何雨柱控制。

这里似乎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巨大的长条青石堆出高大威严的形状，厚重坚实的城墙古老沧桑。

长街笔直，左右尽是些酒肆茶坊，货摊杂铺，繁华极了，来往的人流如织。

棒梗顺着路边走下去，略有几分散漫，仿若没什么目的地，却又步伐轻巧地在几个路口拐了弯，似乎熟练得很。

再是折过一个弯，一片碧波现出来，遥遥望去，浮岛上人影幢幢。

一次寻常的聚会罢了——棒梗心里自然而然地判断。

散修的日子就这样了，一日日奔波于闻听来的机缘，罕少收获，却又不得不为，一心埋头苦修，并不是散修能做到的，需得为功法、秘术、灵药、宝材等奔波。

时日寻常地流逝，一切平淡无奇，何雨柱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员，没有尊贵的出身，没有惊艳的天资，只是机缘巧合踏入道途。

棒梗举步登上浮岛的步子一如既往地平稳，却在抬眼的刹那心绪骤然浮动。

那是一名白衣素裙的女子，仅仅是那般寻常地立在那里，便有一股令人心折的风姿。女子明明立得极远，那一双眼却明亮得仿若星辰。

她在与何雨柱对视。

棒梗听到自己的心跳到很快，莫名的情绪涌上来，仿佛要争先恐后地吐出来，却又堵在喉间，一字也说不得——明明是初见，为何、会有这般浓烈的情绪？

汹涌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就消散了，几如幻觉，若不是下意识攥紧的双拳，真要怀疑自己错觉了。

棒梗恍惚觉得，那一眼，像是隔世的重逢——这一个念头，仿佛叫何雨柱整颗心都收紧了，沉甸甸的感觉，刹那间叫何雨柱从迷蒙的感知与缥缈的恍惚中坠出去。

月挂在高天之上，兀自投下清寒的光。

许大茂从梦中惊醒时，天光尚且朦胧，山间的院落宁和静谧，隔壁的呼吸清浅平稳，明显还在安稳的睡梦中。

梦中场景模糊无比，越是想要回忆，越是模糊，索性不去想了，只是无端端地，许大茂回想起上一次拜访西皇塔灵时的一些交谈。

——“人的梦中，如果反复梦到什么东西，会是什么原因？”

——“是修士的梦么？

修士并不常如同凡人一般做梦，但凡有点修为的人，较之寻常人心境都强过许多，若是反复梦到什么东西，或许是受外物影响，或许有什么因果未了，更有灵性足够高的人，有见到未来的可能。”

——“未来？”

——“九秘中的前字秘可助人窥见未来一角，然而若是天分足够，抑或修为高绝，不刻意去谋求，也有可能捕捉到一线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