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苏依依缓缓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空洞的眼神似乎越过了他的眼,看到了数年前他们曾经年少的模样。
他冷哼:“错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恨我?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她左边的嘴角斜着撇起来,表情变得很狰狞,一点也没有平时的优雅和美丽了。
他第一次看到她这副面孔,感觉她像一只魔鬼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迟梵宇,你以为你是圣人吗?你就不会犯错了?”
“你什么意思?背叛我的人是你,又不是我背叛了你!”
“可你欺骗了我!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光耀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你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普通人的样子。1你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嘲笑我一无所有,而你什么都有,你还要在我面前装着一无所有的样子,假装跟我一起吃苦。”她常常在自己每次陷入罪恶的深渊时,回忆起她的大学时光。
那一段日子是很美好。
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再回忆回去,那份美好总是夹杂着浓厚的耻辱。
她曾经设想过,要是她认识迟梵宇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光耀集团的儿子,后面也就不会跟他爸爸在一起了。打死她,也不会选择做他父亲的情人,更不可能嫁给他父亲。
“你知道有些人为什么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他觉得这个女人不仅可恨,还很可悲。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滚!你滚!”她激动地扯开嗓子,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还有小川过得更好。
刚结婚的时候,她有告诉过自己要放下迟梵宇,安心做迟军的太太。他待她好,她即使不爱他也能做到好好跟他过日子。可人算不如天算。嫁给迟军之后,她常常忍受别人投过来的鄙夷的异样目光。曾多少次在不经意间听见别人背后的流言蜚语,那些话就像毒蛇猛兽一样,藏在夜里吞噬她的灵魂。
久了,她便痛到麻木了。而她的心也很难完完全全放下迟梵宇,他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与她欢声笑语,与她情意绵长,与她耳鬓厮磨。
她渐渐厌恶迟军比她衰老太多的身体,厌恶他身上的味道,面对他日胜一日的宠爱,她反而觉得这是迟军应该做的。迟军娶了她是迟军倒贴了,他就该把她捧在心尖尖上。可她又不得不压抑自己,表面上做一个贤妻。
但她也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需求,她渴望年轻男人旺盛的生命力,甚至还在贪恋迟梵宇给过的温柔。
所以,她开始注意到了,当她在忍受精神的枷锁,人性的压抑时,同样在压抑自己爱意的张智名。他爱上了她,他性子淡漠沉稳,但也会在无人的时候给她细心的呵护,久而久之,她默认了他在她生活中的存在。
两个人一旦越过上下级的界限,走进暧昧的关系,就一发不可收拾,如干柴遇烈火。
“苏依依,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我问你的话,你不打算好好回答我吗?”他试图使她冷静下来,对她说话的语气温和了许多,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其实并没有恨她入骨。
尽管,他已经恨透了她。
“我恨我自己……呵呵,过了这么多年,还厚颜无耻地爱着你。”她自言自语,站了起来,神情恍惚地往外走出去。
她是精神失常了?
听力没有问题吧,她说自己还爱着他?
“不可能!”他冲着敞开的门,门外的人已经走远了。他的声音充斥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这里没有人会在乎他是否伤心。
他不稀罕她的爱,她别想用爱他来获取他的同情,从而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他回到家里,小川还在发着烧,高烧三天不退。家庭医生刚来看过,又开了点药。
小川生了病,胃口也不好,吃的很少,病好的就更慢了。整天念着要见妈妈,爸爸离开他了,妈妈也离开他了,他害怕。
迟梵宇站在小川的床边良久,想了很多东西,他没有承认过这个原本以为是同父异母的弟弟。最后发现,好讽刺,小川跟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小川的眉眼跟苏依依极像,他看着他,就会想到苏依依,想到过往的云烟,如梦一般划过去了。
“哥哥!”小川迷迷糊糊中看见他站在床边,吃力地叫他。
他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望着小川因为发烧而涨红的脸蛋。医生说孩子是心病,急火攻心,又思念父母心切,加上休息不好,也不好好吃饭。这才病倒了。虽然不是大病,但不及时控制的话,发展得更严重可能无药可医,会有生命危险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哥哥,哥哥……”小川的眼睛睁了一半,充满期盼的望着他,他答应过的,会让他见妈妈。
“小川。”他轻轻地唤了一声,蹲在床头摸一摸他的额头,还是那么烫。
“你不好好吃药,身体不好,怎么去见妈妈?”他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小孩。
这个孩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却不忍心伤害。是苏依依犯了错,那不是孩子的错,是这孩子投错了胎,遇到这样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