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明宗的老匹夫，这次果然是轮到你了。”

黑色的雾气翻滚，这声音在山崖间回荡，越发显得尖细锐利，如同婴儿哭叫，只是口吻格外的轻蔑。

隔着厚厚的封印水幕，能看见外面白衣身影风华绝代，明明身处肮脏黑暗之地，却不染纤尘，明朗的如同开山之月，风姿傲世。

沉重的锁链压制着它，但不妨碍它将睁开的几千只鼓胀的眼睛悉数贴在水幕上，像要将眼前这伪君子的丑陋面皮扒下来一般。

“好久不见，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加固封印的。”

声音透过层层水幕，变成低沉模糊的声响，如同泡翻皮的老鼓。

它心想老匹夫这几十年生活的可是好，连声音都嫩了不少。

“老匹夫，这话什么意思，拿来戏弄本王？”

鬼王半点不信，尖细锐利的声音传出去，水幕外的人忽然不出声了。

半响，模糊的声音又隔着水幕传过来：“我的妻子去世了。”

黑雾里爆发出一股狂浪般疯癫的大笑，声音拍向崖壁又传回来，增添了不少幽森诡异：

“哈哈哈哈哈……好哇，死了老婆，你这老匹夫罪有应得！”

外面的白衣身影很有耐心，不说话，也不动，等鬼王痛快笑完，忽然开口说道：“所以刚才我的意思是……此次下来，与你谈笔交易。”

白衣身影晃了晃，似乎离水幕近了一些，不过它依旧只能看见一个白衣轮廓。

“我妻是我最爱的人，她死了，我活着便也没什么意思了。听闻鬼修有一种功法，可倒转阴阳，令死人复生。不知鬼王可曾听闻？”

贴在水幕上的眼睛黏糊糊的动了动，尖细锐利的声音带着不一样的甜腻传出来：

“哪里有这种功法，不过修为高深的鬼修倒是可以做到，怎么？老匹夫，炼丹炉没烧死你，现在上赶着要做鬼了？”

外面的人不搭话，它引诱似的继续说道：“不过你若想复活你妻子的话，鬼修一途，当真可以修一修——首先第一步，你得找个地方自杀。”

这次外面的人倒是回得快：

“这倒不劳你费心。话不多言，我的交易是:给我你的鬼修功法，我放弃加固封印。”

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如同一记兴奋剂，让它浑身都精神起来。

慈明宗的老匹夫放弃加固封印，就代表在下一次轮到岐山剑宗的加固来临前，它有机会逃出去。

而从头到脚，它只用付出一些对它来说完全不算什么的鬼修功法。

这笔生意无疑是划算的，不过那慈明宗老匹夫肯这么做慈善？

尖锐的声音甜丝丝的传出来，如同恶心的蛆虫：“老匹夫，空口无凭，本王怎知你的诚意？”

外面的人毫不犹豫：

“我愿立下心魔誓言！”

心魔誓言，算是修士的最高誓，如若违背，即刻入魔。没人会拿这个开玩笑。

听了这话，鬼王顿时信了七八分，它整团身体都变成黑雾，黏糊糊的贴在水幕上，调笑着说道：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这交易本王做了。”

外面的人巍然不动：“我已经表现出了诚意，可鬼王没有。我怎知立完誓你是否会反悔。”

鬼王哂笑：“鬼修功法这东西，本王可不缺，既然你要诚意，本王也可以给你。”

黑雾拎起洞中一块石子，鬼气缠绕上去几息，那石头便变黑了。它将变黑的石头信手扔了过去。

水幕不阻拦死物，石子“啪嗒”一声，恰好投到白衣身影脚边，那人依旧风姿绰约的站着，并未躬身去捡。

“本王以精神力的形式在这石头上附了一半功法，你立完誓，就把另一半扔去。”

黑雾里传来鬼王尖利的声音。

水幕外的白衣身影闻言，干脆利落举起一只手，高喝起来：

“我愿立下心魔誓言，放弃对封印的加固。”

水幕太模糊，看不见是否有代表誓言成立的微光闪过。但话语已出如泼出之水，想来应当是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