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天的时光,贾惜春这处香闺里,便挤满了人。
晴雯一身的单衣服,显然是正睡着觉呢,便被人赶了出去,空着一双手,眼神放空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司棋跪在迎春面前呜呜的哭,她与她表哥的事到底瞒不住,搜出来鞋袜和腰带,都是给男人做的物件,抵赖不掉。
迎春鼓了又鼓一口气,才弱弱的对着黛玉说话:“好妹妹,姐姐实在是没脸求人,我们家这样的对你,可你还愿意帮我,这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情何以堪。”
宝钗插了话:“她呀,是推己及人的做圣人呢。”
黛玉终于缓过来了一些,不理气势正盛的薛宝钗,对晴雯招招手,让她过来。
“我的紫娟到底是跟不了我了,她是家生子,爹妈又在这里,我终不忍心让她抛下爹娘随我去。巧了,你是个没人要的,我也是,那边的司棋姐姐也是。那你们就陪着我一起吧,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嫌弃谁可好?”
晴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腔的委屈,满腹的情结,都随着哭声迸发了出来。
宝钗中间拦住要过去认主的司棋:“你且跟着我,还有那位抱琴姐姐也是,莺儿留下,家里有事,你要写信给我。”
晴雯补紫娟的缺,雪雁不变,黛玉身边有自己的两个大丫鬟,王府送来的皆不用,只留下几名留着头发帘的小丫鬟跟着伺候。
抱琴与司棋跟着宝钗,也是只留小丫鬟,余者皆退了回去。
满屋子的丫鬟们,除了留下来的外,都出门坐车回了王府。
宝钗冷眼看着抱琴,知道这是个难缠的主,而且,她是奔着贾琼姨娘去的人,贾家的破规矩,爷们未婚配前,房里要放一个人,贾琼一直也没有,此次终于给他补齐了。
原想着推掉,但宝钗转念一想,又给留了下来,不就是想做姨娘么,过不了我这关,你等着芳华耗尽吧。
再者说,你一个自宫中娘娘身边出来的宫女丫鬟,配谁不是正头的夫妻,多少小官求都求不来你,装什么小的做姨娘,我得看住了你。
递个眼神给黛玉,黛玉一抿嘴,得,又一个袭人。
抱琴神情澹澹,不显山不漏水的藏在人后,不是看不起薛、林二位,你们那眼神都快飞到窗户外面去了,在宫里,你俩这样的,哼哼哼。
这些可不是陪嫁的丫鬟,都是随身伺候的人。
没陪嫁,嫁妆也是南安王府出,不是为国和亲,连可以配的宫女都省了,王府的意思很明了,简简单单快些送去,嫁谁不嫁谁,我家已经说了不算,换回王爷来就行。
就这样,还准备了半个月,也就是多等了这半个月,贾琼那边联系好了西山三阮,虽然圣旨还没来,但不妨碍贾琼取得了西山三阮的推崇。
原因无他,贾琼只是给他们畅想了一下。
这可是个大坑,多少本来能和睦相处的国家,一旦跌进了这个坑里,几辈子的财富都丢了不说,战火不断,民不聊生。
但野心者,往往最爱这个。
他们看不见做大做强,只看的见为所欲为,这对他们而言,眼下是足够了。
贾琼蛮横的在堪舆图上画了一条线,心里念叨了一句北纬十七度,然后指着南面告诉阮氏三雄:“你们的了,北边我带回我朝。”
“我等可还是属国?”
“自然,我带你们去升龙府,听我的号令行事,黎家江山,可以姓阮。”
三雄凑到一处叽咕了一阵,然后与贾琼喝了血酒,表示血盟成。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才回到了金边,贾蓉果然等在那里。
贾琼安抚他道:“回去告诉王爷,等和亲的队伍一到,就在城外换人,新人下船,王爷上船,洋兵们也会跟着他们的总督撤走。再委屈几日,缺什么只管与我讲,一应的供给,我从征南军里出。”
贾蓉哪知道这是断头的饭,欢天喜地回了升龙府,也开始暗暗的安排,打黑枪的洋兵已经选好,一共两位,都是百发百中之人,就藏在交接的队伍中,等贾蓉的指使开枪。
多说无益,过了季春月,送走三春光景,迎来端阳。
升龙府红河边,龙舟竞渡,彩船穿梭,安南王与南安王并排坐在一起,等候着和亲船队的到来。
柳芳则拉着赶来的贾琼说长道短,话里话外拉拢的意味甚明,贾琼打起精神应对,就当是,临终的关爱吧。
日近午时,一年前,贾琼初见薛、林;一年后,贾琼又要见薛、林。
心慌还是有的,自从知道来的将是薛、林后,他便开始心慌,应了那句话,玉在匣中钗待时飞,一根玉钗静静的躺在妆奁盒中,等待着开启而绽放属于它的光华,而自己将是开启这个匣子的人,腿不哆嗦,已经是自己有了些定力。
花船之上,一身红妆的宝钗和黛玉并排而坐,彼此握着一只手,心下惴惴不安,到底要如何,眼看着便要见真章,不免心惊。
船靠岸,安南与南安两位王刚起身,贾琼躬身拦住了:“两位王驾千岁,理应是我去迎,还请再忍耐一时。”
这话说的甚是暧昧,周围之人都嗬嗬发笑,两位王爷也准了,许他先上船迎亲。
撩起前襟,大步流星到了岸边,顺着跳板几步跨了上去,站在甲板上左右看看,发了话:“随行人等先下船,两侧站好,等着恭迎。郡主们在何处歇息,带我去请见。”
抱琴站了出来,贾琼一皱眉:“你领着她们下船,别失了规矩,教教她们。”
抱琴只好招呼船工、丫鬟、婆子们都下了船。
拦住了晴雯,贾琼还得问问:“可是晴雯?”
晴雯蹲身作答:“正是奴婢。”
“你带路。”
雪雁疑惑着看了一眼他们,晴雯低着头前面带路上了船楼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