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琼饮下了这一杯,贾探春果然是十二钗中最有豪气干云的一位,话语间不拖泥带水,也不提什么照看贾环的话,就一句,你们打赢了自然能回来。
惜春也赶紧举杯:“我也祝六哥哥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同着众人的面,惜春随着叫六哥,私下里兄妹俩两个时,一声声哥哥喊着甜呢,她虽有担心害怕,但架不住贾琼能忽悠,战阵之事在他嘴里犹如戏台上的唱念做打,听个热闹不能当真。
也是年龄大一些,懂得事自然多些,迎春不免看向贾琼的目光中多了些悲切,刀枪无眼,古之名将也不敢说自己能毫发无伤。但不能宣之于口,默默举杯,一扬脖,整整一盅酒化作牵挂进了口中。
贾琼一笑,这姑娘内向的紧,别怕,你嫁不得中山狼,你爹没机会卖你的。
连饮了三杯,贾琼看向了薛、林。
一个世外仙株,眼神中挡不住的好奇与疑问正炯炯有神看着自己。
一个世故通明,半侧身子半倾心,低眉垂眸,却把眉梢带春风。
这是害羞了呀,难怪,刚退了我的亲事便相见,是够她难为情的。
贾琼先敬黛玉:“见表妹不禁遥想姑父姑母,是何等的一双璧人,才能有妹妹这样一个女儿。给表妹说个笑话,六哥我见你都不敢出大气。”
黛玉果然好奇:“这又为何?”
“担心气粗,吹跑了表妹,没得赔给林家。”
三春这回不挡扇子了,抱着各自的丫鬟笑的喘不过气来。
林黛玉在扇子后噘噘嘴,顺手拿过一个碗来,起身倒满一碗的酒,双手端给了贾琼:“能饮否?”
“是要罚我?”
“非也,一口气饮了,然后去你家姊妹那里出气去,把她们三个吹跑。”
贾琼哈哈大笑,果然是个怼怼,嘴里片刻不饶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却还将碗还给了黛玉:“再倒一碗吧,我还有一口气不敢出呢。”
黛玉眼角一撇宝钗,欢欣鼓舞起来,又满满倒了一碗敬给贾琼:“表哥是怕一口气吹不动?所以要喝两碗?”
那眼神,那语气,真是---欠揍!
贾琼双手平端,宝钗侧身而立,福了一福,眼神平视过来,一张迥于黛玉仙颜的国泰民安脸露了出来:“多谢世兄了,奴家不胜酒力,世兄也莫要强饮了吧。”
咦?
三春黛玉皆惊讶,宝丫头居然劝别的男人少饮酒?
迎春想:还是宝丫头识大体。
探春想:又来这一套,都回绝了人家了,还卖什么好。
惜春想:又不愿过我家门,管得倒宽。
黛玉想:嗯~~~嗯~~~嗯~~~,天儿不错,春色盎然的惹人醉。
贾琼想:真白!
一口而尽后,放下碗来说道:“这口气我找文龙吹去,他不怕我吹化了他。妹妹们,为兄告退了。来日在相见,我请诸姊妹喝南洋的果酒。”
众女齐齐起身万福:“王事多难,维其棘矣,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贾琼与贾环行抱拳礼谢过,感慨莫名,诗经啊,拿诗经送我出征,还真有两分为国尽忠之念。
回主桌的路上,贾琼讨教贾环:“姐妹们平日里都读诗经的么?”
贾环学会了斜视:“咱家府外的酒肆小二、茶楼博士都会唱两句,这也值得稀奇。”
一脚踢了上去:“我不是不懂么,你神气个什么!明儿负重跑个十里,半柱香!”
“六哥!您是我亲哥!能否不跑,大腿根都磨烂了,鞋也都露了脚指头!”
贾琼切了一声,光脚也能跑,少来这一套。
回了主桌上,又与贾赦推杯换盏,不时问问贾政,一下子住的宽敞了,是不是有些抒怀。
贾政好生无味,捏着酒盅瞪着贾琼骂起了贾环:“整日价鸡飞狗跳的不学个好,像什么样子!哪都有你,这桌上是你能坐的?还不滚下去。”
“宝玉兄弟。”贾琼不拦贾政骂儿子,剑指装鹌鹑的宝玉:“来,陪为兄喝杯离别酒。备不住,咱哥俩再喝时,已经是我的忌日酒了。为兄求你一事,咱家不是有佛堂吗,给我和贾环供个牌位吧,求个来世的福报,也算咱们兄弟一场的情分了。”
贾赦起哄:“宝玉也去求求,这开年就有兵凶临身,虽用替身挡过去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你可没了弟弟去挡煞。”
“还一个侄儿呢!我们这些人,都求着宝兄弟以后给上坟烧纸了。”
无良叔侄哈哈大笑,贾政一拍桌子,离席而去,贾环把筷子往地上一扔:“脏了,给爷换副新的来。”
这一顿送别酒终于曲终人散,别有一番滋味在各人的心头。
薛宝钗回了蘅芜苑后,找出一封信来,犹豫再三,还是给了哥哥。
“这是二叔家在南洋的住址,哥哥,将他们带回来吧。也是该他们出头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