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刚才与兄长单独谈了半个时辰,不欢而散。
因明日议政处诸王大臣集议,定豪格之罪,拟削爵幽系夺牛录属人,处罚虽重好歹保住了性命,他也不便反对。可多尔衮要吞下豪格的正蓝旗,想叫他去蹚那浑水,多铎便不乐意了。
争论了好半天,也没个结果。临去时,见一人穿过门厅进了正堂,心中沉郁竟被兴奋盖过,急忙策马回府,寻钱昭分享。
可到了家中,钱昭那院空荡荡,只留了耿谅领着小太监看守。
多铎找不着人,心里猫挠似的,沉着脸问:“你主子呢?”
耿谅躬身答道:“回王爷,福晋去了西郊别院,说是要会客,今儿晚上就住那边了,明儿才回来。还留了话,说王爷若有急事,就派人知会她。”
“会客?”多铎狐疑地问,“什么样的客?”
耿谅摇头道:“奴才不知。”
多铎挥手叫他去干自己的活儿,转身出了院子。他抚着下巴想了想,还是抑不住满心好奇,命人备马。
柳如是入京之后就住在正阳门外大栅栏一带的客栈中,此地鱼龙混杂,为出入方便,她一概男装示人。因丈夫钱谦益被检举先后与吴胜兆和黄毓祺谋反案有关,逮捕下狱,去年押解至京师,至今还关在刑部大牢。
她一路追随丈夫北来,积劳成疾,本来是住在大名府友人庄中养病,可翻过年后,听说钱谦益在狱中缺衣少食,冻饿致病,已不能起身,忙赶到京中奔走。就算不能解救出狱,若清廷允她延医问药,送些衣食也好。
奔波了一天,无功而返,她回到客栈,仆人禀报说,有生客来访。
柳如是盛名在外,见多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疲惫地摆手道:“不见,叫他回吧。”
仆人道:“夫人,那儒生说话和善客气,还言及老爷。要不您还是见见?”
柳如是凝眉想了想,遂道:“去请人进来。”她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坐于厅中,看着仆人引了客人入内。
只见来人三十余岁,面容清癯,儒雅温和,拱手一揖道:“鄙人林瑜,见过钱夫人。”
柳如是回礼道:“林先生请坐。恕妾失礼,老仆言先生有解救我夫之良方,若真能使受之脱困,我夫妇二人必倾囊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