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薄底绣鞋,便也不为难,跟着她转过粉墙,就见着那叠石围出来的小池。
钱昭最喜欢看池里的鱼,命卢桂甫取了豆麸来,站在池边瞧它们争食。
多尔衮将手里的桂花也撒了喂鱼,忽然道:“砖石商程采从工部支走了五万两,你知道么?”
钱昭动作一顿,答道:“知道。修位育宫赊欠下大半年了,也该给人一条活路。”
他却问:“你得了人多少好处?”
她也不瞒他,回道:“不多,十之一而已。”
他沉下脸道:“以权谋私难道还是理所当然?”
钱昭望向他笑道:“自古帝王便是以大义谋一己一家之私,臣仆辅之,便分一杯羹。莫非不是如此么?”
多尔衮拍了拍手,似乎想拭去掌心流连的味道,也望向她,不答反问道:“如此你是不是很快意?”
“什么?”她奇怪地问。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她摸不着边际。
“任意妄为,由着性子来,很得意么?”他问道。
钱昭闻言心中一惊,不得不深思。
多尔衮见她眉头微蹙,显是听得进去,才继续道:“越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越是要克制,否则便是走的一条邪路。是为了一时之欲也好,或是仅仅逞能也好,这么干对你往后没一点好处。”
钱昭听懂他的意思,不禁汗颜,躬身一揖,道:“王上教训得是。是我错了。”
他不禁觉得欣慰,她绝顶聪明,他对她寄予厚望,这样的天资,若一味刚愎,就未免太可惜了。他点头笑道:“还有一事,你鱼食投得太多了,照这么喂,这些鱼儿恐会撑死。”
“啊!”钱昭惊呼出声,道,“没人与我说过。”
耿谅这时过来向她禀道:“七阿哥醒了。”
多尔衮便道:“走吧,去瞧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