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苏白槿昨晚没睡好,今天起迟了。
他不是起不来,只是没继承原生早起的习惯。
被苏韵拉起来,和着被子直接摔到地上。
当然,起晚了是没有早饭吃的,苏家女人也不会给他留饭。
他被叫起来去洗盘子。
苏韵站在一边监督他,美眸里快意一闪而过。
她和苏天泽没有一丝感情,两人的结合不过是利益的报团,但她到底名义上是苏天泽的妻子。
本能的,她对多出来的一个所谓的“儿子”,有一种难言的厌恶。
起初,她只是想眼不见、心不烦,视而不见自求清净。
但在一两次心情不顺,独自生闷气时,这傻小子突然跑过来安慰她。
她狠狠羞辱了这自作多情的臭小子以后,心底的气竟然消了一大半。
看着少年原本温煦的笑变成尴尬的笑,最后笑容消失,只余下带泪的眼眸。
看着那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明明委屈极了却强作坚强的样子。
她那无趣的生活好像突然找到了一点乐趣。
这少年贱的很。
他是个孤儿,来苏家她也没有给他任何关照,苏天泽忙于工作也没时间管他。
在她的刻意纵容下,苏家的女佣和两个女儿对他都轻视。
两个女儿对他呼来喝去,变着法子教训他。
女佣不把他当少爷,即使这少年待人亲和讲礼,容貌清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她们也背地里嘲笑他。
他还没有家里的女佣活得有尊严。
苏韵后来干脆叫他去洗碗、抹地,干那些女佣该干的事。
他竟然也忍了。
似乎在少年的心里,苏父对他有资助他读书、供养他生活的恩情,所以他对苏家人都怀揣着一份感恩之心。
他认为他欠苏家的,他既然已经被苏父收养,他就要把苏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
苏韵对他非打即骂,也不过是一个稍微严厉些的母亲罢了。
苏家两姐妹捉弄、羞辱他,也只是因为他是个小偷,分走了苏父的爱。
小女孩儿不懂事,因为别人抢了她的东西,所以报复,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把苏家女儿们当作需要照顾的妹妹,妹妹对哥哥的欺负,也不过是玩闹罢了。
苏白槿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苏家里,很怕引人注意。
他是缩在洞穴里的老鼠,亦是上不得台面的蟑螂。
有时苏家来客人了,他都会躲进房间里不出来。
他怕客人看到他惊讶的眼神,怕客人问起苏韵“这孩子是谁”,怕苏韵嗤笑一声懒得回复,客人那茂盛的好奇心和探寻的目光。
他更怕,苏韵不屑地、厌恶地、恶毒地说:
“这是不知道哪里的野种,寄生在我们家里的臭虫。”
苏白槿在学校里的人缘很好,很多人喜欢他那随和温顺的性情。
尤其是女生,倾慕他的人很多。
课桌里经常会有情书。
每每看到情书,苏白槿的心情都很复杂。
一方面,他也向往少年时期简单纯粹的爱情;另一方面,他又自卑于自己的处境和身世,不敢接受别人的感情。
开始的时候,他把情书一封封拆开来,温柔的写一份委婉的回信拒绝。
后来情书实在太多了,他应付不过来。
就把情书装进箱子里,找个地方埋了。
他觉得,这些数量众多的情书,也许是女孩或忐忑、或期许地写下的,少女脆弱而美好的情思需要保护,也应该被尊重。
宁愿长埋土壤,不可付之一炬。
毕竟,一个少女的青春,能心动几次,又能有几次喜欢到鼓起勇气?
在众多情书中,有一封是他舍不得埋在地下的。
因为那是她的情书——周思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