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贞英嘟囔了声:“混账东西,果真跟万老东西说的一样,不讨喜,连声谢都不知道说。”
旁边老爷子嘿嘿乐:“如今这么疼媳妇的男人不好找啰,人家着急媳妇,可以理解。你家老关,年轻那会,还不是追你屁股后头颠颠的跑,也是现在老了,跑不动了,才消停。”
“我呸,老不知羞的,”老太太的脸有点红,因为拉得老长,看起来不像是羞的,像是气的。
“要不是小丫头长得好看,就那头熊能黏黏糊糊的舍不得?男人都一个德行,不要脸。”说着一双精明的老眼,嫌弃的剐在老爷子脸上。
老爷子也不生气:“好看的皮囊多的是,只因为好看就黏糊,那可不长久。人啊,还是得讲内在。”
“小两口崽子都十岁了,黏糊了十来年,跟外在关系不大,人家是真心黏糊。”
老太太又翻了个白眼,一把老骨头了,还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也不嫌臊得慌。
“内在個屁,内在,你有个屁的内在,外在都丑得辣眼睛,谁还有功夫看你内在。老娘懒得跟你废话,家里糟老头子快回来了,做饭去。”
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走了,老爷子揣着手哼着曲,小日子悠哉惬意。
到家的桑大壮先把榆枝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再絮絮叨叨的问一大堆,才把绷得死紧的大黑脸放松下来。
榆枝瞧着哭笑不得,男人婆婆都觉得她去读书,像是上刑场,她真没那么弱。
“大壮今天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说起上学,桑大壮还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小学被王新凤逼着去学校读了一年,还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之后的二十多年里,就高考那几天进过教室。
今天算得上是正正经经的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坐教室听讲台上的老头絮叨,感觉哪哪都不自在。
他自由懒散惯了,这种时刻约束自己,顾虑他人的事,实在不适合他做。
好在所有人都瞧着他长得凶,没人敢跟他套近乎,敢跟他坐一块,倒是清静不少。
瞧着周围的人跟吃了兴奋剂似得激动,他就无语,多大点事,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连他这个没上过学的人都不如。
上午他们也没上课,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那些人争相恐后的展示自己,瞧着跟村子里打架打赢了的大公鸡似得,实在没看头。
他就惦记媳妇,不知道媳妇怎么样了,有没有受欺负,是不是还习惯。
可他又不敢翘课,怕媳妇生气。
好不容易混到放学,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就跑回来了。
“还行吧,也就那样,媳妇,把你课程安排给我瞧瞧。”
桑大壮不乐意细说,怕媳妇知道他上课不认真,数落他。
小两口在灶房坐着,王新凤在端菜,听了桑大壮的话也凑过来。
“对啊枝枝,给妈也弄个,妈不认识字,你就给我画圆圈,打勾,有课的就画圆,没课的就打勾,妈能看懂。以后你没课的时候,妈就去接你。”
“好啊,下午我弄。”
“行,快吃吧,这一大上午的,肯定饿了,多吃点,早上带的东西都没吃,是不是因为凉了?凉了确实不能吃,容易坏肚子,以后妈就给你送门口,你下课就来吃行不行?”
“妈,不用,我不饿,以后就带两块糕点,真饿了,我吃糕点就是,您别忙活,虽然离得不远,但来回跑也累啊,您在家做衣服,去外面和大娘们唠嗑,都行,不用担心我。”
“好好,妈听枝枝的,快吃。”
王新凤应得敷衍,还是打算去校门口守着的。
榆枝笑笑,没法子,只能依了老太太。
吃过饭,王新凤和桑大壮又送榆枝去学校,下午有两堂课,要带两本书,王新凤觉得重,骂骂咧咧的把安排课的老师数落了一顿。
榆枝扶额,不敢给老师正名。
桑大壮帮着榆枝把书抱到校门口,时间差不多了,才不情愿的递给榆枝。
“枝枝,慢慢走,别着急,时间够的,你刚吃了饭,不能走太快,上午那阵,走得快了,小脸都白了。”
桑大壮一听就急了:“媳妇不舒服啊?要不下午别去了。”
榆枝没好气的瞪了眼桑大壮,她严重怀疑是男人自己不想上学,故意给找借口呢。
“我记住了,妈快回吧,大壮,你也快去上学,不准迟到早退,要认真听讲,完成作业。”
桑大壮一下就焉巴了,焉头耷脑的点头。
王新凤嫌弃的不行,伸手把人薅开:“好好,枝枝别管那个蠢货,你先进去。”
榆枝挥着手先进了学校,门卫大叔瞧了,眉毛一个劲的挑。
这家子来来回回这几趟,他也算是把人看熟悉了,尤其是这家子住对面,他印象尤其深刻。
加上他们这家子的组合,够奇特,想不记住都难。
就是没想通,世上还能有比亲母女都亲的婆媳。
心里槽点多,面上倒是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守门。
榆枝进学校后,直接去要上课的教室,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同学。
上午榆枝也不是全然没在意周围,教室里同学的脸,她还是大概记了一下。
这几个人有些熟悉,是她同学无疑。
不过双方没有交集,也就没攀谈。
榆枝找了个不会被碰撞,也不会影响听课的位置,拿出画稿画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