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村子里陆陆续续有人杀猪,桑大壮这样的壮劳力,是最吃香的,时常被请去帮忙。
每次都会带回来一副猪大肠和一斤肉。
不过那些人家的肉都是卖了的,也很少有人请吃杀猪菜,即便有都没有老桑家的实在。
不过,老桑家的实在,也就吃饭的人知道,都不是嘴碎的人,这些事不好外传,桑叶的小伙伴也都是最严懂事的,外面的人也就不知道。
李旺民家也养得有任务猪,杀猪的时候自然请了桑大壮,也请了吃杀猪菜,王新凤和榆枝都去了。
虽然肉不实在,其他东西还是管饱的。
就在这样的忙碌休闲中,到了腊月中。
孩子们放假了,崔雪也出来了。
不知道桑大壮和阮大海怎么操作的,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有事的范建再也没出来。
那个负责给崔雪传递消息的男人,也悄无声息死在了自家炕上。
公安接到报案,带人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三天了,都冻硬了,初步判断是冻死的,随后也没查到什么疑点,就此结案。
而崔雪,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脱相变形,除了满身阴鸷,看不到任何活人该有的气息。
在里面应该遭了不少罪。
崔雪还是知青身份,仍旧被送回了古柏大队知青点。
知青院的人都不待见她,嫌她恶心嫌她狠毒,嫌她脏,将她的行李都扔进了柴棚。
崔雪回来后,也不准许她进门,她也只能住进柴棚。
正当崔雪躺在柴棚里,满心恶意幻想着,等她养好身体,就报复这些人,然后逃之夭夭的时候。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早上醒来,却在邓麻子的炕上,两人都没穿衣服,尤其是邓麻子还被捆了手。
崔雪懵得厉害,即便她八百个心眼子,这会也一头雾水。
邓麻子醒来看见她,就嗷嗷喊着冲了出去,光溜溜的也不怕冷。
“救命啊,救命啊,我的清白啊,我没脸活了,我的个天老爷啊。”
一声冲天嚎叫,引出了不少人,邓麻子在人群里声情并茂,声泪俱下,讲述自己是如何失了清白,如何痛心疾首的事,追出来的崔雪差点气得原地飞升。
赶来的李旺民瞧着邓麻子一身黑黢黢的老泥,和可疑痕迹的干瘪身材,只觉得辣眼睛,让人扔了床破被子给他遮上,又把他被绑着的手解开。
众人瞧着邓麻子那样,看崔雪的眼神真是古怪又恶心,这就是饥不择食吧?
崔雪想要解释,但在里面遭了半个多月的罪,少吃少喝,回来又被扔在柴棚气了一回,如今再气一回,整个人都是懵的,呈失语状态。
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在众人谩骂鄙夷的控诉声中,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非但没有同情,还十分厌恶:“你可别讹我们啊,自己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我们就是说几句实话而已,你都有脸做,还能没脸听了。”
“就是,要是我都没脸出门,她还没脸没皮的跑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呸。”
“不要脸,下贱货。”
人群越说越激动,竟是上了手,不知道是谁,下手没轻重。
崔雪嗷一声惨叫,腿断了。
邓麻子夸张的扑过去,一不小心绊倒了,直接砸在断腿上,崔雪又是一声惨叫,这腿,彻底没救了。
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吐血了没晕,心口憋着的那口郁气还散了。
腿断了没晕,一片空白晕晕乎乎的脑子还精神了。
崔雪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体这么抗揍,莫名的有些恼恨,这时候晕了该多好。
两眼翻了翻,尝试着晕过去。
摔倒的邓麻子试图起身,结果不小心踩到被子又摔了下去,又摔在断腿上。
崔雪……
真想把邓麻子祖宗挖出来鞭尸。
晕不了了,只能想对策。
李旺民凉凉的看着她,没给她时间慢慢想:“崔知青,我不管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如今已经发生了,你自己说怎么办吧,要么我送你去公社,跟领导交代,要么你现在跟邓麻子交代。”
去公社,她又会被关进去,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回想起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次进去,她肯定出不来了。
抬头看向邓麻子,邓麻子一脸无辜委屈,冲她笑。
崔雪握紧了拳头,这笔账,她记下了。
“我愿意嫁给邓麻子。”
这回答李旺民和看热闹的乡亲都不意外,邓麻子却不乐意了。
“啥?不行不行,这哪行啊,要是传出去,不得说我老牛吃嫩草,祸害了人家姑娘,不行不行,肯定不行,我还要脸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崔雪都没想到,她以为邓麻子耍的这些手段,就是为了得到她,现在她成全他,怎么,还拿乔了?
李旺民拧着眉看着邓麻子:“你要是不娶她,她就得吃枪子,你可想好了?”
邓麻子哭丧着脸:“大队长,我可是受害者,你这咋还把我弄成了大坏蛋了呢,她吃不吃枪子,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这锅我不背。”
“你们也知道,我这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拿什么娶媳妇,娶回来和我一起饿死吗?莪那样才是谋财害命嘞,不行,真的不行,我就是吃点亏,被人睡了一晚而已,我不计较的,这人我是说什么都不能娶。”
邓麻子的意思很明显,他没钱,娶不起媳妇,他愿意吃亏。
众人恨不得用口水喷死他,到底谁吃亏?
他的意思大家也明白了,也就是说,要钱。
谁给?
崔雪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