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顾徽’这个名字出现在这里未免有些突兀,周瑜连忙问道:“仲谋,莫不是记错了,伯符既然是宴请心腹怎会有顾徽出席?”
孙权表示自己并没有记错,在继承原身的记忆时,回忆如同影片一般在自己脑海中放映,所以他清楚地记得在阿母询问君理先生时,朱治说出了‘顾徽’这个名字。
“我没记错,顾徽肯定出席过那次宴会,虽然他有很大的嫌疑,但并不能确定他就是在先兄酒盅里下毒之人,无论如何,现在需要搞清楚为何顾徽会出席此宴……伯言!”说话间,孙权点了陆逊的名字。
“我们几人都难以从顾家那里探听到情报,顾徽那日为何在场,只能靠你去打探了,你毕竟之前也对顾先有恩,至于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问出顾徽出席的原因,就靠伯言自己琢磨了。”
见陆逊点头,孙权又转向周瑜:“兄长,我先带着子明去询问君理先生和德谋公,韩义公和黄公覆就交给你和子敬了,并不是怀疑他们,也不要让他们因此心生芥蒂,问清楚宴会上有无异常之处即可。”
事不宜迟,定下两日之后将军府内叙事,众人也匆忙散场,只留下一桌的杯盘狼藉。
“将军,我们三人先去哪?”
“三人?”孙权疑惑地转头,在看到吕蒙悄悄指着满脸黑线的周泰时,孙权尴尬地笑道:“哈哈哈哈咳……先去君理先生那里吧,上次见面时君理先生多日没休息,身体有恙,这次正好也看望一下。”
几人泛舟处本就与太守府不远,不多时便赶到了朱府,守门士卒见是孙权亲至,也不通报朱治,直接将孙权迎进了朱府,孙权疑惑地询问有客登门他为何不先通报主人,在从守门士卒口中得知朱治早已下令,若是孙权亲至则不用通禀,于是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府邸。
正巧朱治和朱然正在对弈,见孙权来了,朱治连忙起身相迎,因朱、孙两家交好,朱然和孙权年龄又相仿,二人相交甚笃,朱然也惊喜地起身,在和孙权对了一下眼神之后,领朱治命前去煮茶去了,吕蒙见状也跟了过去,只有周泰还站在孙权身后守卫。
“君理先生倒是知道权素来喜好饮茶。”两人在屋中对坐,孙权笑道。
“你与父兄不同,相比饮酒更好饮茶,怎能再让你喝酒。”朱治心细,早闻到孙权一身酒气,于是就命朱然煮茶去了。
“义封孝顺,之前君理先生身体抱恙时,义封只想扶君理先生回府歇息,连招呼都没和我打,今日先生身体康复,义封倒也变得活跃起来了。”孙权和朱然相交甚笃,和朱治也是感情深厚,说话并不见外。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孙权才问起那日宴饮之事,朱治闻言叹了口气,垂眸许久,才说道:“若是早知道伯符那日外出打猎会惨遭毒手,我说什么也会拦住他,他打猎之处一向偏僻,那些寻常护卫哪记得住,若不是护卫寻找时误了时辰,又怎会……”
孙权连忙安慰起朱治,朱治再抬起头时,眼角已经微微有些湿润,“可能是因为你们父亲遇刺的缘故,伯符之前虽然也有主见,但没见他像现在这样固执,席间很多人都劝他不要在这要紧关头一个人出去,他面上笑笑,实则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仲谋啊,你可要引以为戒啊!我如今已经没有颜面去见你们父亲了,他要问起我伯符如何,我能说什么呢……”
孙策在继承父亲旧部之后,隐隐地对这些老将有所压制,虽然并没有限制他们手中兵权,但透露出的上位者气质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霸气,令朱治颇有些不适,如今孙权在和这些老将相处时与之前别无二致,虽然孙权私下有些揽权,但相比于孙策,朱治更能接受孙权的这种行为,至少还能感觉到孙权对自己这些长辈的尊重,心里也更安心些。
想到这里,朱治又说道:“仲谋手下亲卫够不够用?治理吴郡用不了太多士卒,你要是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拨些人过去。”
孙权一边摇头一边说:“暂时也没有征战的想法,若是有需要,再来君理先生这里讨要,先生到时可不要拒绝权。”
两人相视一笑,孙权不经意地说道:“权不敢多饮酒其实也是先兄的缘故,先兄之前宴请心腹时就是喝了太多酒,才跑到城外那么远的地方打猎,连护卫都找不到。”
朱治奇道:“其实伯符打猎之处一直都在城外固定地点,城内没有合适的去处,我们这些武将都知道,而且伯符那日宴会时并没有喝太多酒,毕竟还有外人在,他怕失了礼数,别人端着酒杯向他敬酒他喝,其余时间并没有贪杯。”
“喝的不多么?心腹众多,敬酒的也不会少吧。”孙权眨眨眼睛,疑惑道。
“张子布那人你也清楚,他自己都不喝酒更别说敬伯符酒了;秦文表和陈子正倒是有些兴奋,比平日多敬了几杯,但敬酒最多的要数德谋,他还想给伯符灌醉呢,幸好我拦住了。”说到这里,朱治又叹息道:“不是幸好,而是不幸,要是我不拦着,伯符真喝醉了,恐怕那日就不会出城打猎了。”
孙权也在心中暗叹,朱治总爱将事情的差错揽在自己的身上,这次孙策遇刺,他是江东最自责的人,孙权自幼就跟朱治玩闹,两人感情很好,自然不忍见朱治如此,于是又宽慰了朱治许久,以要事为托辞,打算离开朱府。
朱治听孙权府中有事,不敢多留,只让孙权闲暇时多来朱府坐坐,两人说话间迎面撞上正煮好茶返回的朱然和吕蒙,朱然见孙权要走,瞪大了眼睛:“将军才坐了多久就要走,喝杯茶又不妨事。”
“胡闹,将军还有要事,哪能和你耍闹,义封,去送送将军。”朱治瞪起眼睛严肃道。
见朱治发怒,朱然讪讪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锅放在一旁,“是,舅父。”
孙权见朱治发怒,连忙打着圆场,和朱治道别之后,在孙权的要求下,由朱然走在最前面领路,不多时就到了朱府门口。
虽然不知孙权为什么不走在最前面,但既然是孙权的要求,自己也只能领命,朱然一边领路一边抱怨孙权待的时间短了,走到府门处,朱然一只手刚搭上大门,另一处肩膀就不知被谁碰了碰。
朱然好奇地转头,见到孙权眨着碧绿的眼睛开口:“君理先生不是义封义父么,怎么现在转而又叫回舅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