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归APEX的感觉并不好受,陈不悔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新赛季削弱了地平线,打起游戏来他仿佛断了一条手臂一般,不过好在夜鸽带老板打的局并不高端,他用恶灵或者动力小子也都可以做到carry。
不过因为要重新适应版本,打猎排的时候他选择了卡特莉斯进行对局,三号位让他打起来很不适应,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一个无论打什么局都一个人领先队友二十个身位前压的绝对一号位。
或许是为了节目效果,除了陈不悔外,夜鸽经常替换队友进行猎排,联动的人千奇百怪,大多数是一些男主播,夜鸽面向的观众大多是腐女(陈不悔的词汇量让他只能使用这个词进行概括),所以他不怎么和女主播联动。
陈不悔在夜鸽这里似乎是一个宠物或者男仆人的设定,他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夜鸽负责主导话题和制造节目效果。
通过夜鸽给陈不悔发的薪水逐渐提高,陈不悔猜得出来,夜鸽的粉丝似乎很吃这一套。
陈不悔倒是不在乎他在互联网上的形象,反正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只要这份工作不让他反感,他就能做得下去。
而夜鸽的游戏水平在陈不悔眼中算得上相当出色,他意外的发现,他和夜鸽的游戏节奏非常相近,夜鸽也是少数能完全跟上他游戏内步伐的人。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们的游戏水平和默契在稳步上涨,他们在现实中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了。
“干杯!”夜鸽脸上浮着红晕说道。
夕阳西下,陈不悔和夜鸽坐在公寓楼下的台阶上喝着灌装啤酒。
夜鸽的直播结束了,这一次联动的效果非常好,夜鸽一次就涨了快两万粉丝。
陈不悔也拿到了他的日薪——三千零一百日元,对陈不悔来说,这个数字相当客观。
他的日薪经常变动,但最低也不会低过一千五百日元,毕竟直播再怎么赚不到钱,带老板也是能稳定进账的。
“最近学习怎么样?”夜鸽痛饮一口啤酒,扭头问向陈不悔。
“很好。”陈不悔随口回复,学习对他来说一直都算不上问题。
“你果然很厉害。”夜鸽看向正前方被夕阳余晖包裹的小公园说道,此时公寓门口几乎没人,只有公园旁的711偶尔有人进门出门。
“我大一的时候哪怕每天待在图书馆学习也很难达到平均值,差点就被退学了。”夜鸽苦笑着说道,“妈的,也不知道当初费尽心思考进名校图的是什么。”
这是陈不悔第一次听到夜鸽讲脏话,哪怕游戏里被外挂羞辱他也没骂出过脏话,在观众眼中,他一直都是那个乖巧的犬系少年。
“那你现在为什么休学了?”陈不悔喝了口啤酒问道,眼中仍然没有太多感情,“结束休学之后,应该很难再跟上节奏吧?”
“因为需要钱呗。”夜鸽平静地说道,接着回头指了指公寓,“这个地方其实不是我的,我不过是租下来当工作室罢了。”
“诶?”陈不悔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不是房东?”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夜鸽笑了笑,看向陈不悔,“那个房东老糊涂了,他也从来不来这里,我只要每个月把钱打到他账户上不让他子女发现问题就行了。”
陈不悔无言以对,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再搬走了。
他看向身旁的夜鸽,心想:这家伙才不是什么乖巧的犬系少年,他和我一样,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我说,如果你有钱了,你想去做什么?”夜鸽忽然问道,他似乎不想提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你问这个干吗?”陈不悔疑惑道。
“没什么,好奇罢了……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在旧宿市中心买套房子。”夜鸽说道,“如果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我就有了在这座城市中生存下去的权利了。”
陈不悔转动眼球,将视线放在了夜鸽的侧脸上,夕阳下,夜鸽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脸上堆满了慢慢融化在阳光余晖中的忧郁。
“我会找个女人。”陈不悔直白地回答了夜鸽的问题,后者对这个回答感到出乎意料。
“女,女人?”
“嗯。”陈不悔平静地点了点头,右手虚握啤酒罐,轻轻摇动着,放在手指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只靠皮肤贴紧铁罐罐身,“我女人缘不好,也不知道怎么讨好女人,所以如果我有钱了,可能会先找一个女人。”
“看不出来啊……”夜鸽打量着陈不悔,眼前的这名华国少年虽然称不上英俊,但无论如何也说不上丑,颜值至少是高于平均线的。
陈不悔自嘲般地摇头一笑,继续道:“自从我小学的时候表白被拒,我就再也不清楚如何让别人喜欢自己了。”
“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我从小就没怎么感觉到过,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不是那种会打我的人,但他也并不在乎我。”
“不管我考了个好成绩还是坏成绩,做了好事还是坏事,他都像一块木头一样对我不闻不问,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越来越不喜欢和人接触。”
“从小到大,我都没融入到过‘正常人’的圈子里,那些不爱学习的不良少年、被人霸凌嘲笑的胖男孩,那些因为长相奇怪被人起绰号的矮小男生,我一直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正因如此,我被定义成了‘奇怪的人’,而一旦被定义,你再做些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内向的女孩无论多么努力地去与人攀谈,那些‘正常人’仍然会把她当成一个好欺负的怂包,肥胖的男孩只要开始减肥,那些‘正常人’便会开始阴阳怪气,叫他‘飞猪’的次数不减反增,为的就是想看到他崩溃的样子然后施以嘲笑。
我身边的家伙给我这种感觉——人就是这样一种恶心又残忍的生物,他们就是喜欢排挤别人,喜欢定义别人,喜欢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语气将他们看不顺眼的东西称作‘没用的玩意’,那种满是优越感的态度,仿佛他们生来就比别人高贵了一样。”
说到这里,陈不悔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
“不就是考试成绩更好吗?不就是更擅长讨老师喜欢吗?不就是皮肤更白,长得更高吗?不就是比我们这些‘异类’更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吗?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自信去评判其他人的生活?”
说完,陈不悔喝了口啤酒,皱紧的双眼凝视前方:“所以,我想搞个女人,我想对她说,‘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你知道的,正常人不会这么搭讪,她们更喜欢喝酒或者街头采访什么的。”
“但我就是想看到她无可奈何被迫接受的样子,只要我有钱了,我觉得这不难做到。”
夜鸽若有所思地听着陈不悔的话,过了一会才开口道:“看来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相当负面啊……”
“没错,但我是被逼无奈,我也想变得阳光开朗,但我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注定了我不会变成那样的人。”说完,陈不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这都是这个世界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