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精女王的见面比想象中的普通。
排除掉周边那些极力营造富丽氛围的诸多木雕花卉,此时的这场会面不过是与花妖相见时的翻版,给我的感觉甚至还比不过被耀招来的偶人女仆贴身服侍来得亲切体贴。
好吧,这样的比较就显得太欺负人了。
当然,直接粗暴地断定妖精们完全没有招待客人的思路也是太过跃进的决断。
她们不过是没有多少招待外人的经验罢了。
在我的对面,头顶着小小王冠的妖精女王乖巧地端坐在自己的坐位上,半低的脑袋若不是为了防止王冠滑落,指定早已埋入杯中。近似雪纺的半透明纱衣层叠铺开,纤长的系带在身后绽开如蝶的薄翼,其下显露出两条细小娇嫩的赤足。而在她的手中,银色的纤勺轻轻搅拌着杯中的茶饮,将不安的氛围一并搅动,徐徐扩散至整片新添的花圃之中。
至于这些据说是花妖精心布置的花圃……仅是粗略扩散的感知,便从中发现了数十上百个,甚至还在不断增加,时不时传来细小交流声的魔力反应。
我无声地笑了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盘坐在柔软的羊绒毯上,将面前盛上的大盆野果当作小小的糖丸,随手丢入口中,细细品尝起自舌尖迅速扩散开的蜜味。
圣树壁垒不愧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富有的几座城池之一,多年来与他城在各领域上的交流,使其攒下丰厚的积累,即便是用以和妖精交换以抵扣雇佣费用的货物,所选用的也是品质最好的珍惜类别。
就譬如此时用以招待我的坐垫,据说是出产自偏西的高原之上,是即便在第二富奢的人鱼港,也难得一寻的珍品。
但这与现在这场会面无关。
将我邀请至此间之后,除开最初的互相问候与介绍——妖精女王的自我介绍甚至比虫鸣还要轻微,若不是我在花妖早先的提醒下在耳旁加持了魔力辅助,怕是真就半个字都听不清——以及被要求随意行事之后,无言的寂静已然一直持续至现在。虽说不明白妖精女王为何一直在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茶具,但就其身侧不断挤眉弄眼,恨不得直接嘴替到满头大汗的花妖的表现来看,这似乎是十分罕见的现象。
“抱歉,”最终还是花妖偷偷飞到我的耳边,“女王好像是第一次和外人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进行这样亲密的会面,大概是还有些不太习惯。”
“我倒是没觉着什么。”
这句话不是我的勉强,至少我一边吃着零嘴一边看花妖干着急还是满乐呵的:“不过,既然有事要说的话,最好还是希望你们的女王能够放轻松点。否则的话,哪怕是有着再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无法顺利展开任何话题也会使其白白错失。”
花妖摊开手:“有关于这点,我只能告诉你,毕竟常年来需要女王亲自接见的对象并不多。除开附近那位的城主,也就零散的贵客有获得这种资格的可能,更多的时候,我们的女王仅需要负责维持与圣树之间时时刻刻的交流。”她说着,又极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和圣树之间的交流更注重于精神之间的贴合,而不是可能可以伪造的言语。”
也就是说,眼前的妖精女王家里蹲与社恐可能性微存?
我忍不住再次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起眼前的小小女王,继而发现那只搅拌中的手抖动得更加厉害了些,就连扩散在茶面上的波纹都不再均匀。
“我觉得,要不还是由你来做这个传声筒吧?”我看向正十分困惑地望向自家女王的花妖,试图让眼神显得再真诚些,“如果有你在中间调和,说不定你家女王的这种症状能够有所好转,不是吗?”
“谁是传声筒啦!”
花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在稍顿片刻后,振翅飞至妖精女王的身旁。
一番细小的嘀嘀咕咕,很明显的,坐在对面的小小女王紧皱的眉头有所松动,像是终于缓了口气,向我这投来一瞥后又飞快地收回,继而轻轻点头,又细声说了些什么。
“……女王同意了。”
重新飞回来的花妖一脸古怪,但还是忠诚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然后她想要知道,你对于妖精一族的看法。”
一上来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我一时间没能摸清楚对面的路数,只能照着现有的答案誊写答卷:“是天地所赐的瑰宝,生命与概率共同孕育而来的奇迹?”
“……喂!怎么还照抄我的回答的!重说!”愣了一秒的花妖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恼怒地拽住我的鬓发,“而且居然还是反问句!”
我耸了耸肩:“那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