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毫无意外,却不是单方面的屠杀,因为此前有一群老人站在最前面反抗过。
“爹爹,崔爷爷还有姨奶他们都没了。”
建奴的铁蹄践踏官道村老人之时,正在逃命的岑永丰看向后面的惨状哭着对岑勇说道。
岑勇眼含热泪,他清楚这群老人根本阻挡不了建奴多久,却没想到他们没像之前那样停下来搜刮财物而是继续朝着村民追击而来,可能是建奴失去了耐心,准备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
“兄弟们,如今鞑子袭来,我等若是就这样背对着逃跑,定会被他们追尾,所以我决定留下来断后,拖延他们的时间,此事非常危险,大伙儿可自行决定,我不想强求,只是希望快一点,好为咱们官道村留下一些火种。”
岑勇擦拭掉眼泪大声的对周围村民说道。
官道村是个八百多人的大村,如今逃走者还有二百多青壮,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闻言都留了下来。
拿起各式各样的农具,在岑勇的带领下抵御建奴袭击。
他们纷纷与家人哭泣着道别,用颤抖的手举着农具守在了土坡前。
“爹爹,你一定要平安,我跟娘在礼泉县城等你!”
岑永丰心中知道自己的爹爹此行十死无生,可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娘亲,他还是忍住泪水用颤抖的嘴唇对着岑勇微笑。
岑勇见状十分欣慰,他也对着岑永丰娘俩笑了笑,随即转身站在了保安队与村民的最前方。
剩下的妇孺则继续朝着北边逃跑。
“哈哈哈,刚才一群老东西跟畜生一样拦在那里,现在竟又有一群尼堪不知死活挡在我们面前,真不知道他们是无知呢还是愚蠢呢?”
建奴的牛录刚才没杀过瘾,而且也并没有搜刮到多少财物。
所以他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内心却非常生气。
于是他也不废话直接朝着岑勇这二百来个瑟瑟发抖的保安队与百姓冲来。
看着眼前势不可挡的骑兵,官道村村民有不少都直接吓得屎尿齐流,或者腿软瘫在地上。
只有保安队一直屹立在那里,神色坚定。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岑勇用自己粗转的声音唱起了军歌,凤翔军中军歌有很多种,但他还是最喜欢这首戚大帅的凯歌。
在岑勇的带领下,周围保安队兵都随着他默默地唱起了军歌。
“同袍们,杀!”
岑勇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心中没有一丝波折,只是与身旁的同袍重复自己在兴平军中学的架枪。
【嚓】
待建奴骑兵刚到攻击范围,他猛地将枪头一提,直接扎在了一建奴兵的脖子上。
【嘭】
岑勇心中刚为自己杀敌而雀跃,就被惯性冲来的马儿撞得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身后一百姓身上。
他的胸膛已经整个塌陷了下来,周围村民赶紧将其扶倒在地上,可是岑勇已经奄奄一息,他发出‘咯咯咯’的气泡声,眼神逐渐暗淡。
“挡住!挡住!为妻儿争取一些时间。”
残阳如血,惨烈的厮杀发生在官道村北边的不知名小坡前。
建奴也非常诧异这群既没有本领也没有武器的农人竟靠着农具抵挡了不少时间。
虽然岑勇早在第一波冲击时就被斩杀,可是他们因保护妻儿老小的信念,仍然坚守在这里,死不逃走。
“嘿嘿,有趣,真有趣,来人,给我射。”
牛录笑嘻嘻的看着这群虽勇猛,却没对他们造成多大伤害的敌人,就好像看一群蚂蚁一样。
官道村的男子们都喘着粗气,他们热血上头,嘶吼着冲向了骑兵阵。
【唰唰唰】
一阵阵箭雨袭来,建奴在百米外射箭,将冲锋而来的百姓一一射杀。
待人死的差不多的时候,又停止射箭带人杀了上去。
“掌旅!官道村百姓正在被屠杀!他们没有追过来。”
就在这时,本以为建奴追击他们的凤翔军百人队,停在了官道村西边一高坡上。
他们没想到敌人竟放过正规军而攻向百姓。
此举气的斥候孙掌旅牙都要要碎了。
“邵部总!你带一哨骑兵速速撤离,我要带人去骚扰骚扰鞑子,好教百姓撤离!”
“孙掌旅!你去了也是白白牺牲,还是带着将士们牺牲,此举只会损失我兴平军有生力量!你平日里不是很冷静嘛?怎么如今却这般莽撞?”
斥候邵部总听见自家掌旅的话急的都要从马上跳起来。
“邵宁,咱们凤翔军的宗旨是什么?是保家卫国,是维护百姓,我不能看着他们在我眼前被肆意屠杀,我能拯救几个就拯救几个,趁着他们大部队还没赶过来。”
“孙掌旅,你可要想清楚,此举一定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邵宁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谏,孙掌旅却直接下令进攻,留下了邵宁一哨人在原地待着。
“马的,真踏马---”
邵宁见此情形吐了口唾沫,拍马带着麾下骑兵追了上去。
“我不是让你别来吗?你---”
“孙掌旅,咱们斥候备的任务是传递敌情,此前咱们已派了张福几人通知沿路村镇还有吴指挥使,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你的命令就是接下来的任务,我怎么会离你而去呢?”
邵宁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孙掌旅笑了笑。
“糊涂啊你,我是想让你给我们备留下一点力量今后好重建---”
“呵呵,孙掌旅别说这些屁话,你有胆子带军杀进敌阵,就有责任将将士们带出来,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邵宁嘴硬心软,他与备受感动的孙掌旅一齐朝着毫无防备正在屠杀玩乐的建奴骑兵屁股后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