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前,官府曾按户籍向灾民们发放了一批粟种,但这与赈济的施粥不同,并非无偿,相当于是出借。
崔澈稍作沉吟,说道:
“自然是要连本带利收回来的,却只能是薄利,到时你可派遣田曹书吏,发往各州县,监督此事,不可使州县奸猾之吏借此下乡剥削。”
赵元淑领命而去。
稍后不久,房彦谦又赶了过来。
“房参军有何事?”
崔澈见他行色匆匆,递上一盏凉茶,疑惑道。
房彦谦一饮而尽,才道:
“房某为举贤而来。”
崔澈闻言,双目一亮,他是与房彦谦提过一嘴,希望他能为自己举荐贤才。
房彦谦十八岁出任齐郡主薄,直到四十岁才被郡守举荐入京,在齐郡扎根经营二十余年,自然是朋友众多,交游广泛,说不定其中就有一两个大才。
“可需要崔某登门拜访?”
真要是有才之人,崔澈当然愿意纡尊降贵,礼贤下士。
他如今到了求贤若渴的地步,没有人会嫌弃自己手下人才太多,而崔澈幕府是真的缺人。
“来人已经在门外等候。”
房彦谦笑道。
“岂能让贤士久候!还请房参军为我引路。”
说是让房彦谦引路,实际却是崔澈拽着他的衣袖急匆匆往外走。
临近总管府大门,崔澈这才整理起衣衫,房彦谦见状,但笑不语。
“走罢,烦请房参军为我引见。”
崔澈整理好了衣衫,与房彦谦一道走出大门,便望见了三名文士。
与三人见过礼,房彦谦却不急着介绍三人身份,只是与崔澈笑道:
“明公何不迎客入门再叙。”
崔澈何等聪慧,当即猜测这其中有人身份敏感,不宜为外人道。
于是将三名文士与房彦谦一起请到厢房,让亲信守在院外,房彦谦这才为他介绍起了来人。
年龄最长的一位名叫董敬,年近六旬,祖籍陇西,祖上自称是西汉董仲舒的后人,后迁居关东,其父董晖曾任济南太守,故而董敬与房彦谦相识。
董敬曾任北齐开府行参军,为七品小官,齐亡后不愿仕周,就此归隐,前些时日接了房彦谦的书信才来的东阳。
第二人大概五旬年纪,名叫赵穆,曾任北齐恒州长史,在后主高纬被周军擒获后,与恒洲司马王当万计划迎奉北齐任城王高湝,企图兴复。
但高湝在冀州战败被俘,二人便转迎范阳王高绍义,在赵穆与王当万的策划下,自肆州以北二百八十余城皆叛周响应。
而第三人年纪与赵穆相仿,也与他友善,正是北齐恒州司马王当万。
崔澈听得这三人身份,心中直呼好家伙,董敬倒没什么好说的,可这赵穆、王当万可是做了好大一番事业。
只是北周势大,他们试图恢复北齐的努力最终还是化为泡影,高绍义兵败后,二人便随他逃往突厥。
北周送千金公主和亲,又厚礼贿赂当时的突厥大可汗佗钵可汗,佗钵可汗于是将高绍义交给了隋朝。
只是赵穆、王当万从此便销声匿迹,不曾想今日居然出现在了崔澈的总管府上。
“我乃圣人之婿,青州总管,二位前来,就不怕我将你二人押解入京?”
崔澈冷着脸道。
赵穆、王当万却面无惧色,赵穆回答道:
“我二人在青州躲藏四年,隐姓埋名,本以为将终老于山林,却听得崔公作为,以为崔公心怀大志,这才来投,若崔公将我二人执送关中,赵某只恨自己眼拙,至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