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头开始构思一门全新的道术,还真未必胜过专心研悟,提高自身所学,但有前人智慧作为基础,那便截然不同了。
许庄深感此行意外所获甚巨,欣然一笑,这才收起了无象霹雳珠,继续朝着冰川之上遁去,不过还未到达冰面,目中却是忽然显露异色。
他能察觉,正有元识自冰面上向他此处探来,似乎正在探寻着什么——
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应是自己尝试无象霹雳造成的动静惊动了对方,但更令他意外的是,这瞧去死寂一片的小黍寒光界,怎么还能屡屡遭逢他人?
许庄念转至此,忽然掐了个诀,以无形法匿去了身形,悄悄沿着冰隙回返到了冰面之上,抬目一望,天中果有道人凌虚而立,而且还是两人!
这两名道人,皆着黑袍,不过形制并不相同,甚至两人之间似也并不熟络,一人中年模样,负手巍立不动,周身似有浊气周流不休,阴雷生灭隐隐。
另外一人青年模样,长发洒肩,羽衣飘飘,双手拢于袖中,身后悬浮一柄竹杖,端是仙风道骨。
“哦?”许庄心中升起一丝讶异,此两名道人,可不皆是熟面?
那中年道人,乃是阴极宗的玄怙真人,可以说是首位叫许庄知晓元神者之神通的人物,而另外一人,恰是号称要为魔门作那撑天支柱,架海金梁的叶玄章。
此人倒也不是大言炎炎,他在南瞻宝洲进入了大饮上境壶中,修行三百载归来,竟然真的炼就元神,而且不仅修为十分之高,还得了一身法宝。
许庄借大饮仙人所留的绘卷,在大饮上境壶回归玄黄之时,将他堵个正着,却没想到一番斗法,并没占得多少上风,被其逃脱了去。
虽然在许庄离开的时日里,第二元神的修为陷入停滞,也不是寻常元神真人能够比拟的,可见叶玄章确有几分了得。
不过如今许庄本尊在此,若是再斗一场,叶玄章还能否逃出生天,那便十分难料了。
许庄藏于无形之中,双目微微眯起,心中却保持着古井无波,虽然他道行更高,但若轻易生出杀意,还是不无被感应到的可能,而且欲斩此人,还有一个难处。
玄怙真人,昔日元化真人一劫修为,执掌太素辟虚剑,也不过与此人斗个旗鼓相当,可见其修为之高,更重要的是——
阴极宗已经追随太玄去了西宿立派,甚至还在世人眼中作出一派玄门模样,玄怙真人为何又与先天魔宗搅在一处?
许庄尽力收束气机,尝试着靠近而去,想要探听此二人在聊什么,才方听闻声线若有若无传来,玄怙真人忽然貌不经意地往此处一瞟。
许庄眉头不禁一皱,以他神通与二劫元神真人斗法倒无几分畏惧,但想在其眼皮底下藏匿身形,果然还是缺了些许火候。
不过玄怙真人这一瞟,也不知有意无意,口中之言却未停下,淡淡道:“小黍寒光界存世数十万载,谁知哪处便有高人避劫、潜修,偶尔有些动静也是正常。”
两人似乎正在谈论无象霹雳的动静,叶玄章道:“前辈所言在理,不过贫道此行所为乃是宗门大计,却是不能出了差错,而且不定那处便是涵谷子的潜修之处,我却需去一探。”
“涵谷子?”许庄目露思索,不过叶玄章话至此处,便没再作多言,朝玄怙真人行了一礼飘然而去,落入了冰隙之中。
两人分道扬镳,叶玄章似乎瞬间便独自暴露在了许庄手下,但他却没急着追去,而是将目光放向了玄怙真人,这位高人此时也已朝他看来,拱手道:“道友还不现身?”
许庄现出身形,还礼道:“太素道妙,见过玄怙真人。”
“原来是道妙真人。”玄怙真人倒似有些惊讶,显然他虽发现许庄靠近,但并没有完全看穿许庄道术。
他不禁由上至下打量了许庄一眼,这才说道:“道妙真人,我们应当不是首次见面了。”
“不错。”许庄淡淡道:“昔日首次瞻仰真人风采之时,贫道还是区区金丹修士。”
“哈。”玄怙真人失笑一声,说道:“是啊,不过几百载,真人已有如此功行,实令老道无颜……”
他抚了抚短须,又沉吟片刻,才道:“没想会在此处见到真人。”
“贫道也未有此预料。”许庄忽道:“听闻阴极宗在西宿出世之后,一向以玄门正道自居。”
“呵呵。”玄怙真人似笑非笑道:“玄魔皆道,我阴极宗洗心涤想,行玄门之正道,难道真人不允?”
“洗心涤想么?”许庄不置可否,只道:“可我所见,却是真人与先天魔宗厮混一处之景。”
玄怙真人从容道:“本宗前代祖师曾经在此避劫,奈何天数难违,最终还是身陨还道,如今贫道不过是借助先天魔宗的门路,来到小黍寒光界中找寻祖师遗物而已。”
“哦?”许庄道:“那先天魔宗来到此界,所为又是何事?”
玄怙真人不禁笑了起来,瞧了许庄一眼,顿了片刻才道:“好,看在你道妙真人的面上,我可说予你听。”言罢唇齿仍动,口中却没了声线,显是唤作传音了。
许庄仔细听着,面上不由露出古怪,这位玄怙真人,是真将自己比作玄门正道了?似乎真把他之所知娓娓道来,听去有条有理,莫了竟还带上一句:“贫道痴长年岁,自居长辈劝说真人一声。”
“先天魔宗来到小黍寒光界,是借渡了叶玄章的法宝,但是并非只他一人,真人还是莫要在此界中与他等争斗为好。”
“原是如此。”许庄淡淡道:“谢真人提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