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顾童祥其实比曾经的顾为经要坚强的,正因为他的存在,从小就送孩子上最好的学校,提供了相对安宁的家庭环境,才让顾为经小时候能够远离那些真正的动荡与苦难。
“我才是家里的大树啊。”
顾老头整理着领子,轻声自言自语。
“为经现在在争气的不行。很优秀。可毕竟年纪轻,没经验,有些事情……还得我来出马摆平。”
顾童祥唯一的遗憾就是,家里出了那档子事,没有办法亲自去看看自家宝贝孙子人生中第一次双年展。
好不容易才把一家人在伦敦安置好,他总不好意思刚在马仕画廊的伦敦分部报到,转身就请两周假去看孙子的展。
没想到。
画廊竟然官方安排了宣传活动,大老板给他安排了媒体访谈,让他去配合自家孙子的画展。
“马仕三世这人能处。”
顾童祥盯着镜子里的形象,回想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觉得很满意。
他现在也鸟枪换炮了。
阿玛尼的西装,马仕画廊给的制装费,体面。
万宝龙的腰带,马仕画廊给的制装费,体面。
铁狮丹尼的皮鞋,马仕画廊给的制装费,体面。
远洋跨洲航班的商务舱,马仕画廊给的——呃,这个不太行,财务处的男会计说,以顾童祥签的合同,他在画廊内部的画家行政级别不够出差的时候坐头等舱或者商务舱的。
“就算是六个小时以上的洲际航班,也只能报销航空公司的超级经济舱。顾先生,升舱的钱需要您自己出。”
那就算了。
不过,马仕画廊和机场有合作,艺术家的福利里包括有星空联盟旗下航班的贵宾候机室的体验券。
还是很体面。
顾童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啵、啵、啵”的操作了几下,沿着扶梯上行,按照攻略在b46号候机口的旁边找到了新航的贵宾厅,给服务小姐出示手机后进去。
“scoth malt whisty(苏格兰麦芽威士忌。)”
顾老头在吧台前打了个响指,用法式弹舌音点到。
然后端着威士忌,坐到了贵宾厅的沙发上,把公文包放在桌子边。
顾童祥瞅了一眼,沙发对面,拿着一本《财富杂志,拿着红酒在那里看的眼镜小哥,心中冷哼了一声。
呵。
“装模作样。”
老爷子思考了片刻,没有从公文包里取出他的那本英语版的《海明威文集。
而是从一边的杂志架上取出上星期刚刚出的新一版的《油画。
一边翻着杂志,一边咂着威士忌。
好不惬意。
“我,顾童祥,大画家。”
——
顾大画家即将抵达他忠实的新加坡。
而他的经纪人,汉克斯·马仕此刻正在画廊总部的一间办公室门口,抬头看手表。
距离约定好的会面时间已经晚了27分钟了。
可没办法。
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呢,谁让人家有更重要的客人呢?马仕三世需要他等待多久,他就要等待多久。
终于。
房间门被推开了,马仕三世私人秘书走了出来,然后是一个面容清癯,嘴唇和下巴上有一圈连在一起的胡子,五官长的有点像足球名帅穆里尼奥的男人。
汉克斯看到对面脸的瞬间。
立刻笑了一下,恭敬的让开道路,退到一边。
如果把马仕画廊比作曼彻斯特联俱乐部,那么他不是穆里尼奥,却也是“special one注”,类似c罗或者鲁尼这样的当家巨星。
戴克·安伦。
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排行第72位,单幅作品成交记录超100万美元,一线头部画家,也是目前马仕画廊的当家画家。
就在不久前。
他才刚刚在阿布扎比卢浮宫开完自己的专属个人画展。
换句话说——这个人也许是当前马仕画廊的门面,招牌,以及最大的收入来源。
戴克安伦看也不看汉克斯一样,迈步就走了过去,然后是他的私人经纪人、画廊联合经纪人、个人助理、画廊艺术总监……一帮人从马仕三世的办公室里涌了出来,跟潮水追逐冲浪运动员似的,忽忽忽的从走廊间涌了过去。
汉克斯一直恭敬的侧身,脸上挂着微笑,看着一帮大佬从身边走过。
没人搭理他。
只有老板的秘书对他简单点了头,朝房间的大门指了一下,示意他可以进去,然后也朝着戴克·安伦的方向追了过去。
汉克斯只隐约听到了什么合约、展览,评论家反馈几个琐碎的单词。
他在原地等待了几秒钟。
等那帮人从走廊里走远了。
汉克斯才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都走了?”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富态的男人,正在低头读着什么,汉克斯进来的时候,正听到对方问道。
汉克斯左右看了看。
确定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戴克他们走了?”男人再次问道。
“我刚刚进门时,看到安伦先生离开了。”汉克斯想了想,补充道:“sir。”
“嗯。”
男人点点头。
“那你来看看这个。”他把手里的杂志向汉克斯推了过来。
汉克斯伸头瞥了一眼——
《戴克·安伦:我为我自己的艺术受尽了折磨,那么现在,轮到你们了
那是一篇评论文章,来自上一期发行的《油画杂志。
它的撰稿人是安娜·伊莲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