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独影,夜色空空。
陈克盘坐在茅屋前的石板上,神情疲惫而落寞。此时,他独自在这山中寻找已经是第八天了。几日里,他几乎找遍了这山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查遍了他亲自布下的每一个陷阱。然而,两位师父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丝毫踪迹。就连刘新,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无法想象在那短短的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一向对他看管极严的师父,竟然将他一人留在这荒山野岭,放任自流?
看着又一次降临的夜幕,漆黑一片的树林里依旧不时传出野兽的叫吼。陈克心中更加凄冷了。
“不如....明天下山去罢。”陈克自言自语道。突然,他又有些犹豫了。曾几何时,他那般期盼着自己可以走出这座孤山,去山外的世界闯荡一番。而此时,无穷好的时机正摆在他的面前,纵使师父们回来,纵使责备他不听教诲,擅自下山,他也能找到充分的理由与之辩驳。然而,这绝好的机会到来时,他却有些担忧——就这么孤单影只地出去闯荡么?江湖之远,他一无所知.......
“嘭!”
陈克重重地砸了一下石板。哪里有什么好犹豫的。如此怯懦,难道要在这荒山之上孤单终老么?即使是两位师父,也有彼此相伴,而如今的自己孤单一人,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况且,唯有出山才有可能知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不见了踪迹。
下定决定,陈克仿佛又有了希望一般。多日的找寻已让这少年的精神几近崩溃。如今,他即将走出荒山,前路纵使未知,确有无数的精彩等着他,想来陈克的内心中泛起无限的期待。
一夜少眠,陈克却精神抖擞。天色稍明,他便收拾了几件衣裳,用一块灰色土布包裹了一下,背在肩头,踏上了下山的路。一路上,陈克无数次地回望这个他居住了十六年的荒山,这个困了他十六年的地方,如今他终于要离开了。前路茫茫,而已经踏上征途的少年,内心万般坚定......
九安岭外,陈克再度回首望去,只见山色葱绿,有烟云环绕,已看不清他多年生长居住的地方。初出九安岭,陈克心中难免欢喜。然而,陈克面前却是一条岔路,分别通往三个方向,每一条路都深远而扑朔,不知通向何方。陈克不知要如何选择。
“叮当,叮当......”
正踌躇间,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铃铛的脆响,陈克循声望去,只见一老者信步走来。那老者一身朴素青衣,束发齐整,面容消瘦,花白的胡须垂于胸前,精神矍铄。老者左手摇铃,右手拿幡,只见那幡上面大字写道:“铁口直言”!
陈克自幼极少与人来往,更没有见过这般装束的人,不免觉得有趣,便盯着那老者看了起来。老者走近,见眼前这少年站在岔路口怔怔地看着自己,眼珠一转,像是盘算了些什么,而后开口道:“前路茫茫,何处为家?怕只怕,自卜卦。小兄弟,我见你双目无神,内心茫然,只怕是初入人世,不知路在何方吧?”
陈克身躯一震,竟被老者一语中的。再看老者道骨仙风,不似凡人。陈克不敢怠慢,忙拱手问道:“老师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
这一句“老师父”差点让老者笑了出来,只心里道:“这傻小子只怕是个雏儿,哪有见人叫‘老师父’的?”但他不做声,只故作深沉地沉吟了片刻,道:“老夫行走江湖,断命格,卜生死,无所不知,知无不言,人送外号‘铁口直言’柳半仙是也。
“哦,柳...半仙...老师父...”陈克少与人交往,言语间不免有些笨拙。
“唉...你叫我‘先生’就好了。”柳半仙实在不愿被眼前这傻乎乎的少年再称作“老师父”,唯恐何时忍不住笑出来,坏了他严肃的形象,于是赶紧纠正。见陈克实在木讷得很,又主动询问道:“小兄弟,你可是碰到什么难处了?”
“啊,我师父不见了,我出来找他们。”陈克忙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