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颗人头,为这次后营的风波画上了句号,这样的处理结果,无论是李自成还是李炎都是满意的,只有一个人不满意,那便是刘显。
刘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党羽被李炎一声令下砍了脑袋,不仅如此,这些血淋淋的脑袋还被悬挂在竹竿之上,任由其在风中腐烂发臭,这样的结果无时无刻不在捶打着他的内心。
在浑浑噩噩几日养好了自己屁股上的伤后,刘显终于开始自己的动作了。
这样的动作,简而言之,便是作死......
他在后营公然为被李炎处决的二十三人叫屈,叫屈的方式也是独具一格,他没有说这二十三人没有犯事,毕竟他们的作为在后营人尽皆知,李炎砍了这二十三个人的脑袋,无疑是大快人心的,若是要把这二十三人的死狡辩成冤案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刘显剑走偏锋,他大肆在后营鼓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而这二十三人不过是附从,结果他这个“祸首”不过挨了六十军棍,而这二十三人,反而被砍了脑袋,这不是欺软怕硬是什么?李炎这个都监到底是奈何不了他,只能拿这些没有背景的角色出气。
除掉散播流言,刘显还每日在军帐之中置酒高歌,拥着几房妻妾入眠,现在闯营整日行军,士卒民夫都是疲敝不堪,刘显不仅不身体力行,反而还勒令他们抬着自己随军,不仅抬自己,几房妻妾都使人抬着。
若是问起来,便说是自己腿伤,不便行走。
许是刘显真的从李炎的雷霆手段中幸存下来,后营之人也暗自心惊这刘押粮的背景,尽然连阎王都要畏惧几分,这种考量之下,加上李自敬的包庇,便算是心中不忿,也只能默默受其驱使。
而那些被砍了脑袋的二十三人的家眷则借题发挥了起来,整日在后营为家人叫屈,认为虽然有罪,罪不至死,毕竟魁首刘显都活的好好的,自家人却被砍了,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后营的普通人也觉得刘显如此大罪还被包庇,心中也多有不满。
军帐之中,李炎安静的听着王进宝的回报,为了以身作则,他每日都亲自步行而不是选择骑马乘车,几日下来脚上血泡都磨出了不少。
饶是这样,每日扎营后他都会招来几位亲兵听取他们在后营的见识所闻,做到这种地步也称的上是恪尽职守了。
“都监,刘显这厮不知悔改,整日在后营嚼舌头,搞得后营人心惶惶,还作威作福,连他家小妾都使人用轿子抬着,这般下去哪里是个办法啊!”王进宝朝着李炎大倒着苦水。
李炎却默然不语,手指依然敲打着案几,未几才开口朝着张洪询问道:“张兄,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张洪早就迫不及待了,当即拱手道:“还不是刘显那厮,整日在后营为那帮子人叫屈,后营有些不明真相的人也信了,都在议论都监欺软怕硬,不能秉公执法,尤其是那些被砍脑袋的死鬼的家眷,整日叫屈,真是烦不胜烦。”
“都监,要不派人去把那些恼人的家眷都赶出去,俺怕这般下去,早晚要生出祸患!”王进宝当即接过话茬建议道。
“杀了人家的亲人,还不许别人埋怨两句,天底下哪里有这般的道理?”李炎对这些叫屈的家眷倒是不以为意:“再说了,他们也没说错,不杀魁首,反而杀了附从的人,世上也确无这种道理。”
“都监,要不然跟闯王说一声,将这刘显调走了了事,反正这厮在后营安生不了”张洪又建议道。
“现在大军在行军,刘显调哪里去?他一个瘸子,也没法去前营,奏疏我已经递上去了,到现在也没个音信,想来闯王也是为难”李炎摇头否决了张洪的建议。
“那可就难办啦,这刘显整日后营摇唇鼓舌,这般下去后营早晚要出乱子,现在后营不少人都认为都监的制度惹出这般大的乱子,有着诸般不便,倒不如废了如从前一般,尤其前营那帮子军头也是这般想法”王进宝颇为无奈的向李炎诉说着现在的情况。
刘显的事情俨然成为了一个导火索,前营许多不满后勤整合的将领都纷纷跳出来指责李炎,认为罪责虽然是刘显得,但若是没有李炎捣鼓这一套制度又怎么会给刘显机会呢?这后营这般搞下去还了得?还是如之前一般妥当。
李炎听着两人的汇报,这些事情他都是清楚的,前营的反对倒是无关痛痒,毕竟李自成压着的,这帮子军头也就私底下说些腌臜话罢了,可现在刘显在后营闹事,却不受一点管辖,这事是很离奇的。
要知道李炎是都监,都监虽然说是监督后营诸官的,便算是李自敬见了他也要畏惧三分,但到底不是后营主管,人事权不在他手上,人事问题还是李自敬在管,现在刘显跳的这么欢,李自敬那边却一动不动,确实是离奇。
其实仔细思索一下,李炎便觉察出其中阴谋的味道很浓,自己明明是办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如今却两头不讨好,普通后营流民认为李炎包庇刘显,不公正,而那些跟刘显一丘之貉的角色则畏惧李炎的手段,纷纷朝着李自敬靠拢。
“李总管这些日子在干嘛?”李炎冷不防开口询问道。
张洪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意识到了李炎担心的点,当即拱手道:“李总管这几日在后营安抚那被处斩的二十三人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