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甑还有很大的用处,不能一棒子打死,毕竟还要靠他治理那些家臣。
要让他为自己所用,又不能受制于他。
“老家宰的意思,我自然明白。”辛莫开口道:“我们辛氏从未贩过酒水,恐有所失。二来辛氏乃是‘长公’之后,辛氏一族从夏代之时,世代都为史官,行事自然要谨慎,以免玷污辛氏名声。是不是这啊,家宰?”
很显然,辛莫给了董甑一个台阶。
董甑为人老练,怎么不懂得辛莫的意思:“君子所言甚是,我正是出于此种考虑,并非有意要忤逆家主。”
此时董甑已经强调辛莫是“家主”,显然已经退了一步。
辛莫点头:“家宰平日操心甚多,一切都是为了辛氏。不过造酒之事我已经考虑周全,况且这造酒之法,乃是我从先父所留一典籍中学到的,所造之酒也是为了献给天子,此事定然不会玷污辛氏名誉。”
“原来如此!”董甑长出了一口气:“我以为君子要和那些卫、郑商人一般,行走诸夏,以心计谋民之利……”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辛莫斩钉截铁,也不想过多地和董甑纠缠:“武通,你去找一命陶匠,我要做点东西。”
名为武通的家臣领命后,就出去了。
董甑感觉有点诧异,这小君子和以前是大为不同了啊。
辛莫道:“老家宰,既然事情已经定下,就将所有的家资给我,我要立马去买酒。”
“喏……”董甑无话可说,只能照办。
家臣们尽数散去,一些聪明的家臣,已经从方才的事情中觉察到了什么。
当然,也有一些家臣并不理解辛莫的做法。
辛氏卖掉了祖传的酒器,用来换酒的事情,不到一个下午就传开了。
周围的一些士人们纷纷取笑,出了这么一个败家子,辛氏终将还是衰败了啊!
不过辛莫毫不在乎。
夜晚的时候,他的家中已经堆满了最便宜的浊酒。
这些酒都是粟米酿造,看起来混混沌沌,都是酒糟。
浓郁的酒香味飘荡在院子当中,老家宰董甑看着辛莫的堂室,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的时候,武通驾着一辆牛车,回到了家中。
辛莫所需的东西,他已经按照吩咐造好了。
这是一些大小不一的“陶锅”,还有一个如同木桶一般的东西。
辛莫找了一件空房子,只有他一个人呆在里面,很快他就将这些东西组装到了一起。
地面上下架着一口大锅,大锅上面扣着木制的圆柱体,圆柱体的上半部分还开了一个小口,一根竹管从里面伸了出来。
这东西叫“甑”,不过和春秋时的甑是有所不同的。
圆柱体的上面,放着一个小一点的陶锅,锅里盛满了清水。
这就是后世最常见的蒸馏器“天锅”,也叫“天地锅”。
下面的锅也叫“地锅”,里面装满浊酒。
地锅被加热后,酒精蒸汽上升,遇到了装着冷水的“天锅”后迅速凝结成小酒滴。
小酒滴沿着天锅的锅底,一直到了天锅锅底的正中间,掉落下来。
而天锅的正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容器,将这些酒滴收集了起来,顺着连接着的竹管流到了外面。
这液体,就是纯净的蒸馏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