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旧一片漆黑。

完全看不出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陈墨右手伸入袖中，脸色严肃的站在房屋门口，在门外的街道上，地面上全是血肉怪物的尸体，远处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喊杀声。

这时，一只不知从何处窜出的血肉怪物发现了陈墨的踪迹，迅速朝着陈墨杀来。

陈墨微微抬起右手，刚准备出手，下一刻，一道血煞气组成的枪芒从身后射出，把血肉怪物硬生生轰爆。

身后传来了一阵咔咔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陈墨扭头看去，顿时发现，原来是不知道何时回来的李子夜，此时的他已经穿上了一套通体青色的威武铠甲，手中更是提着一把银白色的长枪，看上去就仿佛一名威风凛凛的战场将军。

“陈兄，我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不多，知更算一个，陈兄算一个，知更他身为宗门弟子，有时候身不由己，所以可否拜托陈兄一件事？”

陈墨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何事？”

李子夜的声音从盔甲里传出，带着一种嗡嗡的声音，“如果我不幸战死，陈兄可否把我的遗物送回泸州？”

“子夜兄……”

陈墨目光一凝，当即想要劝说他不要冒险，然而刚开口就被李子夜打断。

“陈兄，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本就命不久矣，我一路从泸州而来，横跨上千里，一路上经历的战斗数不胜数，走到这里已经油尽灯枯，就算我今天不去，最多也只能活两个月。”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呀。”陈墨感觉嗓子里有些酸涩。

李子夜却洒脱一笑，“陈兄，你知道么？我本是泸州麒麟军的副将。”

“麒麟军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你在那里能看到武者和普通人互为战友，能看到修士和普通人一同饮酒，那是一个美好的地方，是一个志同道合的兄弟们一起战斗的地方。”

李子夜的语气中带着怀念。

“那时候，我为了吃口饱饭，跟着麒麟军的军师一起在泸州起兵，军师一直念叨着，这世道不应该如此，那些宗门修士都做错了！这世界应该以人为本，身为强者应该保境安民。一开始我根本不懂这些，心里想着，不就是跟着大军打仗么？那就打呗！”

“于是我们一路上伐山破庙，建城立郡，扫灭邪祟，清除妖魔，渐渐的，我修为越来越高，可我也越来越迷茫，不知道我为何非要每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直到有次，我奉命回去报信，在一处群城里，百姓们箪食壶浆夹道欢迎，把我拉进家里聊家常，甚至还有姑娘跟我说要给我生娃……他们看着我的崇拜目光，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以人为本，为什么要保境安民。”

说着，李子夜打开面罩，露出那张饱经风霜却坚毅刚硬的脸。

“陈兄，可还有上次喝的酒？和我喝一杯吧。”

陈墨感觉嗓子眼里有些发堵，却一声不吭的回去取来酒碗。

两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仿佛打开了陈墨喉咙里的限制，陈墨轻轻开口，“出了这个门，你很可能一去不回。”

李子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就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