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继续深入思考下去,她就迫害自己迫害得越过于激烈。
于是乎——
这位了不起的神圣帝国的公主殿下,竟然就这么倒在了春日的阳光芬芳下,一边不断地抓挠着头发和额头,一边像条蛆似的在这片由她躲藏的草坪上各种胡乱翻滚。
嗯……
更文明一点的形容是:
像条得不到主人称赞的大狗狗一样,在草坪上痛苦难受得也不知对着谁,撒起了泼。
***
“姐姐。”
“其实,父亲他绝对没有忘了你。”
如此说着。
乌南用钥匙,为跟在自己身后一脸沉吟之色的女人,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某扇门扉。
吱噶——
房门开启的瞬间,屋子里便扬起了一阵轻微的灰尘。
“咳、咳咳……”
乌南用手扇了扇脸前的灰尘,再对着奥娜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儿是什么地方?”
奥娜一脸惶恐地瞪大眼睛,左右扫视着这个房间。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但,她却看得出来——这儿似乎是,曾属于某位男子的私人闺房。
“是爸爸他还年轻时,曾住过的房间。”
乌南继续扇开脸边的灰尘:“咳——抱歉。我只是想让一切保持原状,可似乎太长时间不打扫,就只可能变成这样……”
“呃。”奥娜的步子微微一滞。
她抬着右脚。
半晌,仍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陛下,我想你似乎有所误会。”
她道:“我家族的女性,通常都像我母亲一样从未结过婚。我也是个私生女,早就习惯了没有他的人生。”
说到这儿。
奥娜深呼吸一口气:“其实,我并不需要父亲的什么纪念品。来悼念自己早就已经结束的童年。”
“可我觉得你还没有习惯——”乌南暂时止步,又回身一瞥。
他眨了一下眼:
“爸爸他习惯将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房间里。和他的回忆珍藏在一起。”
“他是个,很脆弱、也很重视感情的如雪花般易碎的男人……”
“我们或许都和他有点儿不一样。正因如此,他才会因为过于悲伤而染病去世——可即便如此,你我身体里也终究还是流淌着他的血脉。”
乌南觉得,人类大概是基因的奴隶吧……
即使二世为人,拥有前世就遗留下来的灵魂。他也还是完全无法支配自己的身心,使自己能够如上辈子一般思考、处世。
“陛下……?”奥娜的声调。半是犹疑,半是期待。
她抿着嘴唇,似乎想要遏制住自己胸腔里流淌着的情绪。
可她终究没能忍住: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并不完全是妈妈的女儿——爸爸的血,干扰了我家族的这颗有如真正女人一般的,铁石心肠。”
她有点儿结巴:“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结婚,我才会生下自己的第一个女儿,不是作为家族的继承人……而是,作为我和丈夫的女儿。”
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罗迪维特先生他……不可能,记得我这种借种出生的女孩?”
“…………”闻言,乌南再次回眸。
他扬脸望着奥娜。眼神中,仿佛闪耀着有如他儿时曾见过的,那位在这个女尊世界堪称绝世美人的父亲一般的圣洁神采:
“不。”
他道:“他从未忘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