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将至,整个肤施县城变得十分忙碌。
安古鲁受命北上,亲自负责督运粮草,不停穿梭在蔺县与肤施之间。
徐晃凭借汉人的身份,带领戴孝军征战南北,帮助被六魁劫掠的各县解围,数次击败五部,已经转兵北上占领平定,堵死秦直道位于上郡北方的入口,防止须卜部径直南下,像先前那般袭击自家的粮道。
去卑则是负责拉拢新降胡,也包括正在敌对的六魁,属于跟在徐晃的棍子后面递枣。
不过五部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刘豹大难临头,谁都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倒戈。
最忙碌的要数李儒,他秉承“来而不往非礼也”的理念,打算给敌人后院点火,修书数十封分发各地。
可惜事关曹袁两大诸侯,暂时还没有任何一家愿意出头牵制他们。
刘豹又拜访了数位“意见领袖”,可惜收效甚微,并未招到兵马,只多了不少民夫,还是看在“粮食”的份上。
他正带着云雪巡视长城,捎带慰问修缮城墙的百姓。
百姓们忙忙碌碌,修补着长城上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眼前的长城和记忆里面的“山海关”、“嘉峪关”那些明长城完全不是一回事,由于技术限制,工艺十分粗糙。
修筑城墙的方法算不上难,大体是挖沟垫基,然后用木板石料搭成想要的形状,再用黄泥填充缝隙,继而压实加固,接着抽掉木板,就成了石墙。
虽然以现代人看待建筑的眼光来看十分糊弄,但是如同先前见过的繁花却月阵那般,对于胡人骑兵来说已经算是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不能说没用。
云雪也在俯视着墙角忙碌的百姓,又转首瞟眼刘豹,好看的双眸里闪着亮光,柔声道:“大王可有把握?其实咱们可以先退一步,等他们双方重新厮杀起来之后,再快速发兵回来这里。”
刘豹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一墙之隔,各有乾坤。
他听见云雪的提议,随意耸了下肩,不在乎道:“退?怎么退?后头也是万丈深渊。先不说你爹,就说那把持朝政的曹操,不给册封单于也就罢了,现在还恬不知耻地找我要老婆孩子,叔可忍,婶不可忍!他们这次最好能弄死我,否则以后有他们好果子吃!”
“果子?”云雪听得有趣,展颜一笑,挪步贴近少许,安慰道:“汉人就是这般狡诈,根本靠不住,大王是胡人的大王,胡人才是大王的依靠。”
刘豹翻了个白眼,自从这丫头袒露心扉,倒也不难理解她的想法。
可惜胡人能靠得住就有鬼了,现在打来的就是胡人,甚至是所有胡人。
“报!”一声长音,探马快速跑到刘豹身前,递过一份竹简。
刘豹接过来一看,脸色凝重,扫向云雪道:“没想到这么快,北边的须卜联军已经到了,正与徐晃在平定县城对峙。”
云雪闻言垂下眸子,幽幽道:“云雪只是个贱婢子,没能帮上忙,还请大王不要生云雪的气。”
“哪有这么说自己娘的?”刘豹点下她那洁白的额头,笑道:“只要不给你爹报信,就是帮大忙了,若是此战能胜,唔······关于你那远大的理想,倒是可以帮你一下。”
“帮我?”云雪眼睛盈盈发亮,好奇道:“大王怎么帮我?”
“比如······”刘豹刚想搭话,李儒却是又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大王,大王!”
“你慢点,肤施城防准备好了?”刘豹对着气喘吁吁的李儒问道。
李儒捋下细须,喘息道:“依照大王的吩咐,城外挖了数道壕沟,近城处补设了羊面,肤施本就是边塞重镇,只要不被断粮,守上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刘豹轻笑道:“急急火火的,是出了什么事?”
“东西都送来了,要不要去看下?”李儒嘴角咧开,配上他那尖瘦的脸盘子,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走!”刘豹点头,自己已经打拼了七分,剩下三分就要看命了。
河套除了最北端的塞北四郡,南方广袤的土地被一分为二,西边属于北地郡,东边属于上郡。
肤施恰巧位于中心,临近长城,这也是为什么自秦朝起,都愿意选择这里做为上郡治所的原因。
厮杀两年多的须卜部和宇文部和谈,召集胡人联合攻打上郡的消息,已经传遍河套。
其中属于宇文部的西部联军,除去宇文这家“鲜卑胡”,新降胡各部都参与其中,与从五原南下的南胡联军形成掎角,准备剪灭刘豹。
没有西迁的新降胡共分十九部,除去作为杂胡统称的屠各部,其余十八部分别为鲜支、寇头、乌谭、赤勒、捍蛭、黑狼、赤沙、郁鞞、萎莎、秃董、勃蔑、羌渠、贺赖、钟跋、大楼、雍屈、真树、力羯,正好“十八路骨都侯”。
六魁除了没有露面的鲜支部,本就被刘豹手下打得抱头鼠窜,憋了一肚子火。
他们临时搜刮了些粮草,已经纷纷跨过长城,加入了宇文联军。
宇文联军集结的地方,位于南素海南岸,往西两百里就是长城中部,翻过长城再往东百里,就是刘豹所在的肤施。
宇文莫那亲自在中军设立牙帐,等待集结前来的各部骨都侯。
此时牙帐里面,入座的骨都侯已经过半。
六魁本是须卜部在上郡的簇拥,现在由于刘豹横插一脚,断了他们南北的联系。
加上须卜骨都侯没有施出援手,这让几位骨都侯十分不满,借着此次联合,正好是个转投宇文莫那的机会。
宇文莫那约莫三十来岁,五官俊朗,由于鲜卑习俗男子必须留“索头”,所以他那光秃秃的头颅上,有着两小簇细辫前伸,像昆虫的触须一样。
他坐在上座,一言不发,大口撕着羊肉,油渍沾得到处都是。
败给刘豹的五部骨都侯都连坐在宇文莫那近处,时不时搭个话,拍个马匹,可惜对方并没有什么好脸,捎带着让其余骨都侯也不怎么待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