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春迟,等到播种下粮食,也就来到夏初,到了多雨的日子。
依着当地人的说法,上郡的雨水算不上充沛,但都集中在了七八九月,时而像是老天爷发怒一般,下得狂放不羁。
按照李儒的建议,大军休整几日,天空果然阴沉下来。
土台上,县令让人搭了雨棚,刘豹几人挤在里面,俯瞰着忙碌的大军。
巨石砲提前开始咆哮,沿河各县的船只全都被征调到了渡口,挤满河面,煞是壮观。
最外围的排排船只上面,徐晃带着白披的戴孝军站定,身旁还摆着运送货物的高轱辘车。
对岸的五部联军早早察觉到了异样,已经派出两拨死士,顶着漫天的撒花石砲想要逼近河岸,伤亡惨重。
滴滴答答。
雨点开始滴落,越滴越多,越滴越大。
台上的李儒仰望天空,又赶紧对着刘豹一礼,然后命令左右道:“时机已到,速速擂鼓!”
“擂鼓!”
“擂鼓!”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沉稳有力的鼓声响起,船上的徐晃握紧长刀,高呼一声“进军”。
“进军!”
“进军!”
于是悠扬的号声响起,伴着沥沥成帘的雨水,千舟竟发,奔赴河岸。
五部联军也听到了鼓声,五位骨都侯驾马并立,年轻短须的大楼骨都侯遮目远望,冷笑道:“那帮屠各要来了。”
“狡猾的屠各,特意选了雨天渡河,要祸害掉不少的角弓。”力竭骨都侯气笑,雨天不仅影响射击准度,更会影响角弓的使用寿命。
“咱们有千军万马,射不射得准,也不重要了。”钟跋骨都侯不以为意。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登岸!”真树骨都侯语气坚定。
“那是当然,让咱们的勇士直接把他们撵进河里,淹死这帮杂种!”雍屈骨都侯狠声。
有样学样,嘹亮的号角穿破鼓声,联军营寨大开,万马奔腾,穿破水石相加的雨帘,再次向着河岸发起进攻。
第一批戴孝军快速上岸,背水而立,随着小校们的高声催促,迅速把提前准备的高轱辘车推到最前,沿着河岸围出半圆行的空地,让自己人躲在里面,形成一道防御工事。
车阵刚刚摆完,敌骑踏破雨水,映入眼帘。
正在摆弄高轱辘车的戴孝军士卒纷纷躲回车后,前排架枪顶盾,后排搭弓射箭,准备迎击奔来的敌人。
河岸逐渐被两军塞得严严实实,扎满箭矢的船只驻留岸边,等待靠岸的机会。
船上的士卒也没闲着,同样弯弓抛射,同呼啸的巨石一道,掩杀远方的敌人。
无数箭矢相互倾泻,无数生命轻易逝去,胡骑冲破雨帘,两军终于接近。
吁!
吁吁!
势如破竹的攻势猛然止住,高昂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最前方的骏马纷纷停住,后方奔驰而来的队友跟着越停越多,瞬间在车阵前堵了一路,迎来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看着阵脚大乱的敌骑,远处的刘豹开怀大笑,了然道:“这就是所谓的繁花却月阵,原来如此。”
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也就没了冲阵的能力,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活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