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感激一笑,又看向欲言又止的郝昭,不解道:“有话直说,为什么苦着脸?”
郝昭与安古鲁对视一眼,苦笑道:“大王舟车劳顿,本不想叨扰大王休息······”
刘豹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能痛快说事吧?”
安古鲁接过话茬,叹息道:“呼衍部送到平阳的消息,就比大王早到一会。现在于离突然设卡,禁止诸部走河东贩马,须卜奢那小子,怕是要跟咱们翻脸。”
刘豹早就在宇文云雪那里打了预防针,须卜骨都侯翻脸之前愿意先搞下贸易战,已经比自己所想要客气,“就这事?”
郝昭啧了下嘴,松了下袍襟,凑上前一步解释道:“大王可别轻视此事,当下中原的各路诸侯虽然不少,但多是强弩之末。袁绍曹操独大,无论士人武人,都在向风而动。咱们作为依附汉廷的胡人,自然也不能身免。”
“须卜家应该跟了袁绍。”刘豹也不隐瞒,把邺城经历和盘托出,听得两人惊诧不已。
郝昭捋下胡须,气愤道:“这就对上了,袁绍锁死离石山道,迫使塞外的商队绕开河东,只能入雁门南下,等于控制了河套贩马中原的去路,咱们接下来再想做这门买卖,怕是难了。”
虽然平阳还可以通过西边的蒲子前往河套,但那里不仅艰难险阻,还要绕上大圈,怕是一般商队不愿经过。
郝昭一点拨,刘豹心中拨云现日,一说利益就容易理解,原来袁绍是不想让自己再往曹操那里卖战马。
只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自己毕竟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可不想再倒退回去。
那天天只喝羊奶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都反胃。
再想到袁绍对自己连恐带吓,逼迫自己出兵临径,那里是河套地区的南端,接连关中平原,倒是不跟北边的须卜部冲突。
河套最富庶的地方叫三套,是土地肥沃的平原。
其中西套位于最西,处于贺兰山下,又叫银川,现在被宇文部占据。
而最北边的阴山南麓,前套后套几近相连,前套还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敕勒川。
那里有着自赵武灵王起就开始经营的的朔方、五原、云中三郡,再往东就是扼守咽喉的雁门,四地合称塞北四郡,是大汉北怯匈奴的前沿阵地。
最初跟随醢落尸逐鞮单于南迁归附的匈奴八部,多数被安置在这里。
昔日须卜部率领诸部攻陷吕梁山的离石王庭,杀死刘豹的爷爷羌渠单于,却也不愿缩在穷山僻壤。
所以与栾鞮部北的三关类似,他们之所以愿意派驻族人占据离石、于离等山关,除了防备敌人,其实也是给自己留了条外出劫掠的口子。
袁绍说是“自行决断”,却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怕是自己再不愿出兵临泾,他连陭氏商道也会给自己卡了。
刘豹越想越头疼,身处四通之地,想要偏安确实没那么容易。
真要是商路断绝,整个平阳境内怕是一夜回到解放前,所谓的十五税一瞬间成了笑话,根本无法维持。
不过即使袁绍那帮人安排得如此明白,但也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刘豹知道他会输给曹操,肯定不能乖乖就范。
刘豹现在有些理解某家坡,军事不自主,商业也就不自由,没钱没粮食,哪还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