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米外,在他视野落下的地方,他看到一个人影从摩天轮下方的水池里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一步又一步缓慢地朝水池边上走去。
【是库拉索啊……从这么高掉下来竟然都还没断气吗?】
看着库拉索浑身的伤,以及被钢筋贯穿的腹部上那一大滩红色血迹,布珞欧莘犹豫着,要不要一枪过去,帮她快点解脱算了。
这种伤势是绝对活不了的了,区别只在于现在死还是等会死。
与其在痛苦的煎熬中死去,现在给她一枪,或许还是在帮她解脱。
这样想着,布珞欧莘再次举起枪,瞄准了库拉索。
在狙击镜里,他看到库拉索捂着自己的腹部,一步又一步,极为艰难地走到水池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库拉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她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摩天轮周围随时有可能注意到她的公安,只是频繁地,一次又一次地抬头看向摩天轮的上方,直到她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布珞欧莘在狙击镜里看着这一幕,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松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算了……
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想去见的人,他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迅速收起枪,布珞欧莘背起枪箱,最后看了一眼库拉索的方向后,转身离开。
而也就在布珞欧莘离开的前后脚,一个人影缓步走到了库拉索坐着的那条长椅上。
“真是狼狈啊,库拉索。”
白河清舔着冰淇淋,就在库拉索的身旁坐了下来。
虽然这次的行动他全权交给了小琴,但他也并不是真的就去玩了,至少他也是在水族馆里全程观看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极为特殊的情况,例如小琴一怒之下想要打爆摩天轮的话,他还是会插手阻止一下的,毕竟这动静实在有点大了,对后续的影响不好。
“你是……”
库拉索闻言,转头看向身旁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因为失血过多,她此时已经无法正常的思考问题了,但至少有一点她还清楚,那就是她的代号库拉索,应该是只有组织里的人才知道。
眼前这个男人……
“雷格尔,易容过的。”
白河清如实告知,同时将手中的冰淇淋递到她面前。
“要吗?我可以分你一点。”
“不用了……”有些迷糊的拒绝了白河清,库拉索终于想起了雷格尔这个名字。
“你是……第二号?”
“嗯,是我。”
“这样啊,看来我还是没跑掉……”
“别这么想,你马上就要死了,所以应该也可以算是逃走了。”白河清安慰道。
“这样啊,已经逃走了吗?”库拉索笑了,她仿佛并没有真正意识到白河清话中的意思。
“不过在你死之前,库拉索,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吧……”
库拉索缓缓低下头,语气也越发虚弱。
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为什么你要离开那个座舱?”白河清直接问道,他在摩天轮下面,可是全程观看的。
“我想……脱离组织,去追逐属于我自己的……颜色……”库拉索如实回道,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断断续续。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重新回到摩天轮外面,故意让小琴他看到你?”
“白色的……是海豚……那群孩子……”库拉索整个人都瘫靠在了长椅上,她的声音很低,低到白河清几乎都快听不见了。
“什么?”
“我知道我很可能会死……但不能就这么逃走……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原来是这样吗……明白了。”
白河清听清了库拉索的话,所有的疑问都被解答了。
“最后一个问题,有什么遗言吗?”
“看来我是……等不到她了……对不起……明明都还不知道……名字……”
“别担心,我会帮你转告的。”
白河清站起身,看着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的库拉索,举起手枪,瞄准了库拉索的头部。
“所以说啊,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这个世界如此广阔,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或事能束缚住你,让你在最关键的时刻无法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为了其他人而放弃了逃走的希望,库拉索,这就是你的束缚。
但我必须承认,至少在那一刻,你已经跨越了曾经的自己,拥有了对人而言最纯洁的色彩。
晚安,追寻自我的白海豚。”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