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虽然早有猜测,但还是略有犹豫:“太辅未免高看我了!”
“国让不要谦虚了!你有勇有谋,不该荒废在田园之中,大丈夫自当征战沙场,封候拜将!
如今天下纷乱,汉室倾颓,狼子野心之辈割据一方,你我皆为汉室子民,正应该为国效力,而不是空老于林泉之下!
主公赵王刘羽,为政宽仁,善待百姓,知人善用,好谋善断。以国让之才,必将不会如公孙瓒那般有眼无珠,以至于让明珠蒙尘,宝剑藏匣!”
鲜于辅掷地有声的说着,田豫犹豫的地方,其实正是因为他曾经在公孙瓒部下投效,这转投赵王刘羽,让此时还是二十出头的他有些介怀。
谁知还未等鲜于辅再说,田母突然冲入房中,望着田豫犹豫不决的神色,怒喝道:
“阿豫,你难道想要一辈子待在村中,如那田间老农般,以后庸碌无为一辈子吗?!
还是因为为娘拖累,让你不愿意离去?若是如此,为娘直接一死了之,是不是就让你了无牵挂了?!”
“娘亲!”
田豫倏的起身,神色有些动容,“娘亲这是什么话?为人子,赡养父母不是人之常情吗?哪有什么拖累可言?孩儿嗷嗷待哺之时,可是娘亲含辛茹苦将孩儿养大!”
“既然如此,那伱就随阿辅离去,赵王刘羽的仁名,为娘在这乡间农村也是时有听闻,这是一位好明主,定是与刘州牧一般的好明主。”
田母一直在担心田豫的未来,就如同未来母亲担忧孩子的学习工作似得,此时有这么一个天赐良机,她自然不想放过。
“若是你还听为娘的话,立刻收拾行囊去为国效力。就像阿辅所言,大丈夫自当征战沙场,封候拜将,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眼看着母亲坚决的神色,田豫苦笑道:“娘亲,孩儿知道了!请娘亲安心,给孩儿一段时日,必将建功立业,将娘亲接到身边赡养!”
“你不用担心为娘,自从你捕杀大虫后,村中无人敢欺负咱家,那些泼皮恶户也是绕道走。”田母神色终于柔和下来。
鲜于辅安心下来,终于不辱使命!
不过还未等他们收拾行囊离去,突然有军士快马加鞭而来:“立刻收拾行囊入城,公孙瓒率兵杀来了!~~~”
消息回荡在田家村中,这名吏员又快马加鞭前往下一个村落。短暂的死寂后,宛如投入湖中的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田家村原本那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的田园生活,立刻因为这份战报打破,家家户户立刻拖家带口,带着大包小包疯狂向着雍奴县城方向涌去。
田母还有些不舍家中物品,但田豫和鲜于辅倒是果断,草草收拾之后,直接向着城中逃去。
公孙瓒此时率军杀来,显然是因为幽州牧刘虞将幽州交给赵王刘羽,一直觊觎幽州的公孙瓒忍无可忍,终于选择兵变出手。
两军交战,底层的黔首百姓最惨,要么被拉壮丁,要么被屠戮劫掠,要么被充当炮灰人质。并且公孙瓒部下本就是经常劫掠百姓,毫无军纪可言。
幽州百姓闻之就是望风而逃了!
田豫果断离开公孙瓒,也有因为这个原因,待在公孙瓒部下任事,名声太差,连他娘亲都百般让他回来,哪有今日这般让他投效赵王刘羽那么果断坚决?
但不知该说他们收拾的太慢了,还是公孙瓒的轻骑兵太快了,还没有出村落,远处马蹄震动的声浪就传来了。
田豫和鲜于辅两将都是军伍中人,对视一眼后,田豫搜出一個竹制筷子筒,直接附身地面,借着空腔传音的效果,侧耳倾听。
“应该有百骑左右,应是先头侦查部队!”田豫神色有些凝重,但危急关头,还是果断道:“先撤回村中!”
其实此时逃往城中或者山林险隘中最稳妥,但距离太远。一般村落都会在平坦开阔地带聚居耕作,原本是利于生活,但此时面对骑兵,就是危机四伏了!
田母此时倒是顺从儿子的话,果断与鲜于辅转身后撤,幸亏鲜于辅有一匹战马托货,不然起码累得够呛!
田豫对着想要加快速度逃离的田家村村民喊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快回村中或逃往山中。村中道路阡陌纵横,骑兵难以冲锋!”
“田豫,你不是曾经在公孙瓒部下任事吗?能不能让他们放过我们?!”有村民喊道。
田豫直接拉着老母亲,与鲜于辅倒退回去,声音飘了出来:
“如今骑兵正在冲锋状态,我若是此时上去交谈,无异于找死!等他们减速后入村搜查,我在找机会与他们交谈一二……”
鲜于辅狐疑望向田豫,军中有伍、什、队、屯、曲,田豫以前在公孙瓒部下,只是一个相当于小队长级别,拿什么让他们给面子放过田家村村民!
其实这些骑兵先头部队,除了有侦查任务,也有搜集粮草的任务,公孙瓒骑兵众多,钱粮消耗极大,自然是以战养战,通过劫掠村民来供养部队!
但问题是,这些村民会心甘情愿交出存粮?既然双方有了利益冲突,那么就没有交谈的余地。除非田豫的面子和威望足够大!
但田豫都离开公孙瓒部下,并且开始就不受重用,可能有什么威望和面子吗?
若是这支先头部队正好是田豫待过得部队还好,若不是,田豫上去交谈也只是自讨没趣,甚至是自取其辱找死罢了!
不过鲜于辅没有多说什么,三人宛如逆行者向着田家村疾跑而回。
有田家村村民相信田豫,紧随其后,毕竟田豫不久前捕杀大虫的威名还在。
但也有村民不相信田豫,也不想坐以待毙,因此加快速度逃离。还有一些村民从其他道路逃离,因此根本不知道此事。
田豫直接来到田家村宗祠。
任何地方宗祠绝对是村中最气派,也是修建的最好的建筑,田豫家中不过是篱笆墙和茅草屋,挡不住骑兵搜查。
宗祠则是由夯土夯实,主建筑还是青石垒砌,外面一圈则是夯土护墙,看起来就更加坚固。
田豫带着母亲和鲜于辅躲进宗祠后,陆续有村民紧随其后。
田豫借着这个空当,将青壮集合起来,武器五花八门,大部分是锄头和砍柴刀,其中有三位正好是与他捕杀大虫的猎户。
但算上鲜于辅,也不过只有十五人,并且除了他与鲜于辅之外,其他人已经吓破胆了,就连猎户都有些闻风丧胆,毕竟白马将军和白马义从实在是威名远扬!
此时的田家村,就是一副兵荒马乱的姿态。
还没有过去多久,惨叫声传来。躲藏在宗祠的村民透过低矮的围墙看过去,竟看到不少浑身带血,神色惊恐的向着宗祠逃来的村民。
“快跑啊!”
“他们见人就杀!”
“快跑~~~”
这让宗祠内躲藏的村民惊恐哗然,田豫也是神色凝重,这下子估计也不用交谈了,这支骑兵部队显然是军纪不整,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纵容部下劫掠。
田豫自问没有这个威望喝止部队,若是刘关张三兄弟在此,或许还有可能!
“留在宗祠也不保险,靠近田家村最近的山林险隘有多远?”
鲜于辅也是凝重说道,谁能想到一次征召任务,竟然遇上公孙瓒的先头部队。
“大概有两三里,若是分散开来逃跑,或许有人可以成功逃离,但有些人要葬送在骑兵铁蹄下了……”
田豫凝重道,曾经田家村人人羡慕的平原地带,此时竟然成为可能葬送他们的绝境了?
田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如果只有我们两人还好,但这些村民和我娘亲……”
孑然一身,以田豫和鲜于辅的勇武,杀出重围也有一线生机。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还有最重要的是他母亲,田豫无疑有了软肋。
“多说无益,先设置拒马陷阱……”鲜于辅叹息说道,“咦,这就是你捕杀的大虫吧?整张皮都被扒下来了?”
田豫顺着目光望过去,看到他联手猎户捕杀的大虫,瓜分后他得到这张虎皮,上面血迹斑斑,还没有完全干枯,毕竟方才不过数日。
看着这张虎皮,望着周围牲畜瑟瑟发抖,不敢靠近的姿态,连鲜于辅的军中战马,都哀鸣后退,田豫不由有些感叹。
虎死余威在!
这是来自百兽之王的血脉压制!
“咦等等!”
田豫突然计从心来,沉声说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