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刀鸣破空相起。
道士语气冷然逼人。
“此刀杀人太多沾了煞气,平时带在身上容易伤人神智,可现在嘛…”
他话锋一转,直直看向张青,说道:
“那畜生如今虽说只是一具披了人皮的阴身,可料想也有些妖法手段,我行仪轨之时绝不能被打断,需一人持此刀为我护法。”
“除了准备除妖用具,其余两件事皆凶险难测,你们自行商榷,谁去紫虚观,谁与我护法。”
一番话毕,赵煜反倒是听的有些好笑。
这陆道人摆明了是信不过自己,可碍于面子又偏不提叫张青护法,只有意无意拿话点他。
也就那张青是个直肠子,当即夺过刀归于鞘中,恶狠狠说道:
“牛鼻子但把心进肚子子,只要到时某家还能握住这口刀,那畜生就近不得你身前一步!”
……
虽说分工明细定好了各自负责的事宜,可接下来陆道人在纸上列出的一串物件又瞬间熄灭了两人眼中升起的希望。
“绛紫法衣,登云朝靴,幢幡旗帜七十面,以及…七十余兵丁身着彩衣,头戴锦鸡尾羽冠时刻执戟以待。”
张青报菜名一般,将这些醮坛用具全念完后差点没背过气去。
“人手还好解决,我有个同乡在都护府里供职,只需使些银钱就能在兵镇里抽调出一旅护军来。”
张青说话间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失声道:
“可这些法器本就价值不菲,外兼贿赂百来号兵差的开销,怕不是得花费上万两,如今只剩半日光景,又如何筹得齐这笔巨款?”
陆道人当即两眼一翻,摊手道:
“你先前还觉得道爷惜身不愿救人,这已是减至不能再减了,况且醮坛仪轨本就繁冗,原本有县衙组织还好…”
陆景升越说神色越激动,窝火之下竟是对着张青直接恼骂了起来。
“入娘的,也该着四平县百姓有这遭灾祸,我早儿个去寻你们县太爷,那杀材一听要花费银钱,竟说道爷…哼!”
后续的事陆景升没说出来,赵煜瞧着他拉成驴脸的模样也猜出了大半。
难怪这陆道人鼻青脸肿的一碰就倒,原来是早上叫县衙给打了出来。
“道长,张兄”,赵煜捡起桌上的紫符贴身收好,手在怀中摸了一阵,笑道:
“钱的事好办,我来想办法。”
“想办法?那又不是十两百两的银钱”,陆道人脸上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质疑。
“你一无功名二无田产的,能有什么办法?”
可话音未落,赵煜只把手从怀中掏出往前一展,陆道人的质疑声便戛然而至。
茶棚子里,张青和陆景升两个大眼对小眼,死死盯着赵煜手心正中。
那里摆着一串珠子,一串温润透明,毫无杂质的珠子。
没错,这条手串是赵煜除那副卷轴外,唯一带到这方世界的东西,纯乳化玻璃压制而成,成本足有二十块之巨。
可眼下,陆道人跟张青已经跳将了起来,扑到赵煜跟前将他的手死死捂住,开口第一句就是捂紧点,别叫旁的人瞧了去之类。
“君子怀壁,财不露白,小子你可真是个妙人,身藏重宝却安于市井之中。”
张青虽脑子一根筋有些不大好使,此刻却也连连附和。
“赵兄弟,你胆子未免也忒大了些,这东西要是叫有心之人盯上,你怕是等不到腹中妖卵孵化就叫贼人拖进山里给埋了去。”
赵煜讶然不已,他倒是真没想到,一串造假技艺如此低劣的工艺品手串,到了这里竟变成了稀世珍宝。
笑了笑将手串丢给张青,赵煜又面向陆景升,问出了那仅剩的疑问:
“既然钱的事情解决了,那道长能否告知,要请下哪位尊神来除妖?”
陆道人爽朗大笑,朝着天际虚揖了一礼,面上现出惊人的神采来,抬手直指紫虚观方向:
“我箓职太低,你们说的醮坛请雷部诸神来除妖是决计做不来滴,再说小小一只蜈蚣精而已,某要给它布下个龙困浅滩的法阵,请来主司晨啼晓,阳气舒生的卯日星官掠阵……”
“诛戮妖祟,荡平此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