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血?”
几个妓子吓的花容失色,先是面面相觑,待嗅着味道往门缝里瞧了一眼,瞬间便逃也似连滚带爬跑下楼去。
……
听见自己的宝贝摇钱树出了事,不消时,老鸨子就领着一干持棍汉子气势汹汹杀到了楼上。
徐三娘跟账房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凑到门缝处,登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借着门外透进去的烛光,她隐约偏见一个硕大的怪影趴在床前,像是正在啃食什么东西。
倏地,那怪影察觉到了众人的异动,骤然回头望向门外。
一双熟悉的,泛着幽光的眸子在黑暗闪过。
徐三娘被那双眼睛一瞧,当即被吓得双腿一软倒在地上,颤颤巍巍指向屋内。
“开门,快开门。”
一干打手得了指令,当即摇门的摇门,砸窗的砸窗,没几下便将两扇门板合力撞开。
烛光循着洞开的门户幽幽照进屋内。
众人闯进屋内抄棍乱打的景象并未出现,惊叫声却接而连三响起,接而一条条精壮汉子便活见鬼般四散而开。
倒在地上的徐三娘抬头望去。
只见屋内床帏上污血撒满被褥,哪还有虞夫人妙曼的身影。
独剩一只通体白纹相间,满脸钢札似毛须的大虫人立而起,将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投入嘴中。
而后好似囫囵吞枣般嚼也不嚼,吸溜一声便吞咽了下去。
再看直愣愣距坐在床上的许林,虽说仍是生前的俊俏样貌,可胸前却多出个肉茬翻飞,前后透亮的大窟窿来。
只是其中心肝脾肺肾却空空如也,早已不知所踪。
‘虞夫人’,或者说是虎妖瞪着双铜铃似的巨眼扫向门外众人。
只一眼,便将那群叫嚷的汉子给吓的宴席旗鼓。
虎妖见状气势更胜,咧嘴露出满口匕首似的犬齿,那张粘毛污血的毛脸尽透出几分拟人化的讥讽来,旋即以爪勾起床上的......向门外挑去。
好巧不巧的,一下便套在了徐三娘的脖颈上。
“娘哎。”
老鸨子惨叫一声后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门外的一干打手妓子何时见过这等惊悚可怖的场面,一时间失魂的失魂,栽倒的栽倒。
反倒是虎妖趁众人被吓破胆之际狂啸一声,撞破后窗,没入夜色中扬长而去。
南风馆中,只余下凄厉的干嚎与满楼的鸡飞狗跳声。
……
蒲县城外来了三个奇怪的出家人。
打前两个脑袋光溜溜的的和尚还正常些,一大一小手持念珠,行走间颇有几分释家高徒风采。
身后那个道人就有些古怪。
明明穿着件不大合身的旧道袍,偏生又顶着一头和尚才有的短毛,脚下还踩着双模样古怪的厚底‘靴子’。
这个怪异的组合自然正是赵煜和智全智慧师兄弟两个。
话说大小和尚昨夜瞧见赵煜跟那害人的女鬼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当即也顾不得道士先前的提醒,逃出山神庙后便一头扎进了旷野中。
两人大抵这辈子从未有过像这般为自己奔走,天刚朦朦亮就已经从山陇跑到了官道上。
赵煜反倒乐的清静,折腾了半晚上绕是他也累的不轻,蒙头一倒就在破庙睡起了回笼觉。
待得日上三竿,赵煜睡的正香时,美梦却被一阵湿漉漉,突然袭来的的温润感扰醒。
睁开惺忪睡眼,先是一股浓郁的草腥味扑鼻而来,接而一张硕大的驴脸袭入两眼。
“w,s up,哦谢特。”
抹了把脸上的涎水翻身而起,赵煜瞧着呲着两排大牙傻乐的青驴,以及那条被啃断的缰绳一脸生无可恋。
罢了罢了,你昨晚也算立了功,道爷我不跟蠢驴一般见识。”
说归说骂归骂,这驴子昨夜拴在庙门外歇足了脚力,今早撒欢跑起来倒是脚程奇快。
不消一个时辰,便驮着赵煜赶上了惊魂未定的智全智慧师兄弟。
一番寒暄过后,三人一驴搭伙走上官道。
还未靠近城廓,远远就瞧见城门口杵着一队兵丁,持刀盘查着来往商客。
智全见状从包袱里掏出一纸黄色文纸分给小和尚智慧,又将一纸白色的递给赵煜。
道士展开一看,却是一张加盖着蒲县官府大印的皮纸,上书‘钟山寺挂单,时三十日’的字样。
“这是何物?”
“道长,这是本地官府开具的过所。”
“过所又是什么东西?”
“近儿个县里流民闹的凶,外地人来蒲县要是拿不出这一纸文书可是寸步难行。”
“明白了,就是路引嘛。”
赵煜应和了一声,翻看了下手里这张类似‘暂住证’的文纸,抬头时却发现大和尚抿着嘴,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指了指门口合甲持刀的兵丁,智全小声道:
“你带戒牒了没有,看这样子,单有过所缺了戒牒还是进不去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