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诡异的情况,赵煜一时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试探性摸出张诛邪破煞符持于手中掐诀念咒,可符光并未应咒燃起。
反倒是那个体型稍小些的黄狗身躯一阵颤抖,剧烈的青光自口鼻间映射而出。
“咦,这是?”
喃喃一声,赵煜猛然想起自己不久前送出去一张符纸来着,疑惑俯身去摸那狗的腰脊梁。
却愕然发现不止口鼻,那黄狗的头顶至尾椎的脊线处突兀透出一丝光缝,随着缝隙越来越宽,整张狗皮竟是向着两侧慢慢崩裂而开。
可想象中血水横流,筋膜翻飞的场面没有出现,那豁开一掌宽的皮毛下,赫然露出半截茶褐色的布料。
瞧着,就像…修禅之人穿的僧袍?
愣神了瞬息,赵煜忙攥起狗皮往两边一扯。
伴着布帛撕裂般的声音响起,那狗皮中便滚出个脑袋光溜溜,缩着身子发抖的小和尚来。
这不钟山寺的那个小和尚么。
他心中大惊,提剑挑进另一只大黄狗的头皮,沿着脊椎滑下去一拉剑柄,锋刃所过处,便见那个大和尚也呜呜咽咽滚落出来。
………
去外面接了些雨水,赵煜正要去给大小和尚灌下,走进庙门一瞧,却是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捻香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而是那两师兄弟就这会功夫已经扭着身子在地上打成了一团。
也就是在狗皮里困了半夜两人都没什么气力,否则瞧那撕扯僧袍的凶狠劲,非得打个头破血流不可。
赵煜瞧的忍俊不禁,放下水瓢将骑在师兄身上厮打的小和尚给揪了起来。
“两位师傅,你们这是…”
“道长不知,全赖我师兄智全禅心不定。”
小和尚是个急性子,尽管被赵煜提在半空手脚扑腾着,可依旧踮着脚不依不饶去踹自家师兄。
大和尚得了空才手脚并用爬起,理了理被扯烂的僧袍,红着脸道:
“智慧你休要胡说,我明明是看那女施主可怜,谁知道她竟是个害人的妖怪…”
“胡说,你就是瞧人家生的好看,你下贱!”
智全大和尚是个口舌木讷的,被自家师弟这一句呛的半晌说不上话来。
眼看着两人又要撕打起来,赵煜忙揪住小和尚的衣领将其给扯了来回来。
不过听智慧小和尚骂了一阵,他也大概弄明白了两人被套进黄狗皮子里的前因后果。
原来两人昨夜瞧见赵煜杀鬼的情景后吓的不轻,横竖是夜路也不敢走,追他又追不上,见破庙被肃清,索性就在戏园子里凑合歇起脚来。
两人与捻香也无甚瓜葛,只是半夜雨大,智全大河尚外出解手时见她可怜,便将其领进了破庙。
“道长您说说,师兄他是不是六根不净,这夜半荒郊跑出个衣不蔽体的女子不是妖鬼又是什么,可他非要留下那祸害,差点害了我二人性命。”
“长老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智全嘟囔了一句。
“放屁,你见过浮屠是个什么模样?分明是你贪图美色听不进劝,怎料想…”
怎料想睡着后中了她什么妖法,醒过来时眼中世界陡然巨变,瞧啥都低茫茫一片。
再看自个身上,黄毛斑纹,蹄爪尖齿,已赫然化成了一头低耳耷尾的大黄狗。
说罢,小和尚智慧把念珠往脖子上一套,刚要去端供桌上的水瓢,猛的瞧见地上昏死过去的捻香,又给吓的噔噔噔躲在了自家师兄背后。
赵煜莞尔不已,这师兄弟两个一个嘴犟,一个木讷,倒是生的个天然相克的性子。
嘱咐了声让两人莫要再吵闹引来什么野兽,而后走到捻香身旁揭去她脸上符纸,笑道:
“别装了,这符纸可没法子让你昏迷这么长时间。”
捻香闻言翻身坐起,又是泪眼婆娑看向几人。
可赵煜早就领会了她的手段,哪还会被这种故作柔弱的姿态所迷惑。
心念一动,两人身形便瞬间消失在了山神庙中。
………
山河社稷图空间内,灌江口道场中。
赵煜走到那个关押捻香的囚室前。
果然,不同于被他在外界直接灭杀掉的妖邪,捻香的身形依旧凝实,只是突然到了这么处地方略微有些惊慌。
他摘下那块写有‘神’字的铁牌,不解道:
“捻姑娘,贫道观你的手段不像是妖邪之属,何以屈身做贼,去害那两位小师傅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