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灯光忽然熄灭。
屋里陷入黑暗。
屋外。
寒风呼啸,吹落树枝上的积雪。
宛若被雨水打湿的梨花,落在地面。
…………
另一边。
京城内的某处宅院里。
墨浅缓缓睁开双眼。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陈设。
她恍惚了一瞬。
随后,眼眶中沁出泪水:“本座……终于回来了!”
元神回归后,仅仅片刻,耳畔就响起九婴的声音。
“过来见我。”
墨浅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面见九婴。
片刻后。
她来到了九婴的面前,神色如常,平静地问道:“找我何事?”
九婴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无事,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段时间,你去了何处?”
墨浅面色不改,回道:“沿着周国京城四处看了看,领略一番此地的风土人情。”
九婴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墨浅与之对视,脸色仍旧没有变化。
只是。
面对一名三品大妖犀利的眼神。
坚持了几息后,她还是败下阵来,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回去好好休息。”
九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揭穿她被任平生困住的事实。
“嗯。”
墨浅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脱去鞋履,躺在床榻上,仰头望着房梁,回忆这几日的经历,竟是升起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毫不夸张地说。
这段时间在任府的经历,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
那些痛苦,那些折磨,那些彷徨与绝望,更是人生第一次体验。
本以为回来以后,自己会对任平生恨之入骨。
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潜意识告诉自己,自己应该恨他。
可不知道为何,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段时间里,他虽然偶尔折磨自己,但又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救下自己。
导致自己对他的情绪变得有些复杂。
胡思乱想了许久。
她直起身子,下定决心,在心中大喊:
“说到底,本座之所以经历这些,还是因为他,有朝一日,本座一定要报仇雪恨!”
就在这时。
敲门声忽然响起。
紧跟着就是侍女小心翼翼地声音。
“大,大人……奴婢来给您送些吃的。”
“嗯,进来吧。”
墨浅看向门口,随口道。
“是。”
侍女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将糕点放在桌上,又将暖炉点燃。
随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墨浅赤足踩在地上,来到桌前,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
味蕾受到刺激。
她不由眼眸一亮,一连吃了两块。
紧跟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那名侍女,随口问道:“你吃了吗?”
放在以前,她从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卑微的侍女身上。
她们都是最为卑贱,最为弱小的兔妖,或是羊妖。
生来就是伺候人的。
可是在任府待了一段时间。
不自觉地学起了任平生,对待谁都是一副和气的模样……除了自己。
侍女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微微一怔。
随后,脸上露出畏惧之色,轻声回答:“回大人的话,奴婢吃过饭了。”
墨浅将剩下的糕点塞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她,问道:“你很怕本座?”
话音落下。
那名兔妖侍女身子微微一颤,吓得几乎哭出声来,带着颤音道:“奴,奴婢错了……”
墨浅问:“你错在何处?”
侍女颤声道:“奴,奴婢不知。”
墨浅道:“你没错。”
侍女道:“奴婢错了。”
“……”
墨浅闻言,陷入沉默。
此刻。
看着这个侍女,她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其中。
在任府的时候。
自己表面强硬,实际上内心跟这只小兔妖没什么区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几息后。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问道:“在你们心里,本座是个怎样的妖?”
那名侍女声音中带着惶恐不安:“奴婢身份卑微,怎敢妄议大人。”
墨浅见她吓得要死,想了想,还是不再为难她,摆了摆手,随口道:“你下去吧。”
“是,大人!”
侍女如蒙大赦,快步离开,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墨浅望着她的背影,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在任府的那段时间。
看着任平生和江初月,以及那些侍女闲聊胡侃,算是她枯燥乏味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以至于自己渐渐也被同化。
回归本体以后,方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们并非同一类人。
沉默片刻后。
墨浅回到床榻上,开始思索,如何报复任平生。
直接报复,未必行得通。
任府里卧虎藏龙。
自己找上门,讨不到好处。
要是任平生躲进皇宫里,自己就更是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
思来想去。
还是得把任平生引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一对一才好。
对了!
他不是想要玉龙涎?
本座便给他玉龙涎,前提是他单刀赴会来见本座。
到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看本座如何拿捏他!
一念至此。
墨浅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副画面。
任平生跪在地上,向自己俯首称臣,高呼饶命。
自己一只手拿着星河锁链,锁着他的脖颈。
另一只手拿着长鞭。
踩在他的肩膀上,无论他如何求饶,都不予理会。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解气!
“就这样!”
墨浅做出决定,回到床榻上,盘腿坐下,开始运行脉络中的灵气,凝聚玉龙涎。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破晓。
旭日初升。
墨浅红唇轻启,吐出一块暗青色的石头,泛着淡淡的光芒。
正是玉龙涎!
“就这么给他,太便宜他了。”
墨浅望着玉龙涎,思索几秒,对着它,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呸!”